柳谷陽年近中年,怎會看不出來這種情況。
何況冷卓也沒有遮遮掩掩,在林蘇曼面前表現殷勤,超出同事的關照。
一桌人,只有北鳴是真正的乾飯人。
一直低頭喫飯,吃了飯,喝湯。
心裏悲嚎:媽呀,撐死我了!
做銷售的別的不好說,就是有眼力見。
冷副總裁雖然平時親和,可翻臉無情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手腕更是令人叫絕。
惹到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厲錦宇是朝辰集團的東宮太子,林蘇曼是他的未婚妻。
冷總卻對林蘇曼表現出極大的熱情,這個瓜他可不敢亂喫。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慘。
沒辦法,只能伏案乾飯,保命要緊。
那兩名技術骨幹倒是默契,早早撂下筷子,兩人在線找人組團,在旁邊打遊戲。
兩耳不聞世俗事。
林蘇錦哪裏還有胃口。
她低頭髮去信息:“阿錦,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信息很快回過來,好像手機就一直被他抓在手裏:“你希望我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爲何,林蘇曼聽出話裏明顯的攻擊性。
還有不着邊際的怒意。
“阿錦,你在生氣。”她語無倫次的說,“我知道你在氣什麼,等你回來我跟你解釋。”
那邊再無迴應。
林蘇曼忐忑收起手機。
上午跟文化和旅遊局的領導會過面了,但只是簡單介紹一下。
專家團要下午纔會過來。
因此林蘇曼帶着柳谷陽和兩名技術骨幹不得不等到下午。
冷卓那邊的業務已經談妥,他讓北鳴先回去,他留下來,下午跟林蘇曼去了單位。
經過一番專業交流,旅遊局請的專家團表示對朝辰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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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團隊將報價書遞給雙方,林蘇曼還來不及雀躍,一顆心就涼在半空。
她看到報價書上的金額顯示5.8億。
“姜工?”她用胳膊撞了撞旁邊的技術組負責人。
手指在金額處點了點。
原來評估報告上顯示3.5億。報價漲了百分之六十六。
什麼時候改的?她完全不知情。
造價書由技術組出具,一直各種緣由拖着不給她,她也是現在纔拿到手。
姜工低聲跟她說道:“這是我們集團專業報價組統一評估的報價,我不知情。”
領導和專家團大概也看到報價,原本和樂的氛圍瞬時凝重起來。
沒有說做,也沒說不做。
女領導位屬卿局長,她說了一番客套話,意思此次會面就到這裏,藉故要開會離開了。
林蘇曼在後面叫她。
卿局長非常不滿,言辭犀利:“林小姐,實話告訴你,另一家的報價單就在我桌上,我隨時可以拍板。想拿下這個項目的人大有人在,我們不是非你不可。”
“我是看在你的專業背景,跟你們公司的實力,纔拿出十足的誠意見面。你也看到了,經過多層審批調遣,專家團隊才臨時抽出時間,從北方特意趕過來,就爲了這次合作。”
“你坐地起價一個點兩個點也就算了,居然漲了百分之六十六這麼離譜!讓我在大家面前擡不起頭來。早知你如此沒有誠信,我們之前是不會浪費那麼多時間跟你接洽的!到此爲止吧!”
說完不待林蘇曼解釋,就氣憤離去。
林蘇曼羞愧難當,臉色蒼白。
其他人也陸續離開。
剩下朝辰的人大眼瞪小眼。
冷卓全程沒有說話,剛纔看林蘇曼跟姜工的交頭接耳,就知道了原由。
他沉默,思索着要不要再出手干涉這件事。
想起顧淇電話裏那番話,他按捺住躍躍欲試的衝動。
如果林蘇曼註定是這場豪門世家的鬥爭犧牲品,那麼她越早出局,對她損失越少。
擡眸看到林蘇曼孤寂沮喪身影,他心裏一陣酸澀,暗暗嘆息。
他走過去,聊以安慰的拍拍她的肩。
一行人氣氛壓抑離開海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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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蘇曼回了景坤別墅。
她忙碌了這麼多天,因爲一個數據,付諸流水。
無論她發郵件怎麼道歉解釋,對方領導人沒有再回應她。
集團相關高層,她又說不上話。
甚至見一面都很難。
她想找厲海,卻被告知厲海不在公司。
這種無力感,就像身體被抽空了一樣。
她靠着牀尾沙發,坐在地毯上,把頭伏在沙發裏。
媽媽的電話適時打進來。
她盯了一會,滑動接聽鍵,按了免提,繼續伏在沙發上。“喂。”
“蘇曼,你什麼時候回來?”
林蘇曼聽到媽媽的聲音,恍如隔世。“我,過幾天就放年假了。差不多四五天吧。”
“今年要帶錦宇回來喫年夜飯。”袁敏還掛念着她的準女婿。
林蘇曼沉默片刻,應道:“好。到時我跟他說。”
“你跟他說,不用老給我們轉賬,寄東西,喫不完,用不完。”
她驚訝:“他寄什麼了?”
袁敏如數家珍:“每個月都轉賬進來,我跟你爸說了不用他的錢,這孩子非不聽。索性幫你們開個賬戶攢起來。”
“瑞士買的按摩器,治肩頸,腰背疼。說我們常常伏案備課,容易落下職業病。”
“給我和你爸買的手錶,你爸天天戴着逢人便說是他女婿買的。”
“韓國買回來的那些你都知道,我就不數了。”
“還有從美國寄的中老年人牛奶營養粉,一大箱,到現在都沒喫完。”
“家裏裝了智能廚房系統,連掃地都不用我們幹了。還有零零碎碎的補品,家裏都快堆不下了。”
“……”
林蘇曼驚訝合不攏嘴,打斷她:“媽,夠了!你們怎麼能收……”
她倏然住口,“我會跟他說的。我不知道他買了這麼多東西。你們應該早就告訴我的。”
袁敏聽女兒心生怨懟,不滿道:“我以爲你知道,我和你爸是什麼樣的人,你這個當女兒的心裏沒數嗎?”
“是,他家有錢,但我們是看到他待你這份真心,替你感到高興。我們豈能貪慕他的錢財?”
袁敏哽咽了,“我和你爸向來節儉,每個月工資根本花不了完。固定往卡里存款,百年之後都是你們的。”
“我們要他的錢財做什麼?把你爸媽看什麼人了?早知道你會這麼想,他的任何心意我們都會拒之門外。”
“連自家女兒都這麼想,何況外人!”
說着在電話那頭哭泣,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