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問你,方貴嬪一事,是不是你算計謀害?”
皇后苦笑,咬定,“臣妾沒有。”
不過,她的確知道方芷蘿無辜。
容嬪恨她入骨,皇后所做的,不過是推波助瀾。
蕭珩顯然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不過他沒有再追問。
他起身,玄色龍袍勾勒出勁瘦挺拔的身姿,側面線條凌厲冷然,長腿闊步離開鳳藻宮。
皇后俯身行禮,“恭送皇上。”
當晚,容嬪被打入冷宮,賜毒酒自盡。
……
雪花一樣的摺子堆滿了勤政殿。
多數都是討論廢后一事的,蕭珩只隨意看看,就放到一旁。
方芷蘿在旁研磨,她見蕭珩心緒不佳,眉頭緊皺不曾舒展,便道:“皇上,您已經看了兩個時辰的摺子了,臣妾幫您按按,歇一歇吧。”
“也好。”
蕭珩放下奏摺。
方芷蘿淨了手,過去幫蕭珩按摩頭部。
蕭珩閉目養神。
期間,李太醫來報,“微臣參見皇上。”
蕭珩沒有睜眼,淡淡:“免禮。”
李太醫面露難色,猶豫了會兒纔開口:“皇上,微臣方纔去過鳳藻宮,給皇后娘娘請了平安脈,娘娘的狀況堪憂。”
蕭珩面色沒什麼波瀾,冷冷詢問:“她還有多少壽命?”
李太醫擦了擦汗,“十年左右。”
蕭珩睜開眼,黑眸如幽泉一般暗不透光,“上次你不是說,她還有十五年之壽?”
“想來是皇后娘娘近來憂思過重,傷了身子。”
“呵……”
蕭珩冷笑,“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十年……”
蕭珩喃喃,“十年也很長了。”
方芷蘿按摩的動作微頓,蕭珩順勢拉過她的手,將她帶到懷裏坐下。
“芷蘿,你覺得朕該不該廢了皇后?”
“皇后事關國本,這種大事,臣妾無法置喙。”
“朕讓你說,你說便是。”
方芷蘿抿脣想了想,“臣妾聽皇上的,皇上既然想廢后,那臣妾便支持。”
蕭珩脣角勾起,輕笑一聲,捏了捏她鼻頭,“小狐狸。”
“皇上如果廢了皇后,是要立貴妃爲新後嗎?”
方芷蘿忍不住詢問。
如果立董貴妃爲新後,那還不如讓葉皇后坐着皇后之位。
董貴妃的手段,可一點不比皇后差。
她若做了皇后,只怕方芷蘿以後沒有安生日子了。
“爲何這樣問?”
“宮裏都這樣說。”
蕭珩眸光收斂,沒什麼情緒地說:“她不適合做皇后。”
方芷蘿眼睛睜大,也就是說,董貴妃不會成爲新後。
只是宮裏除了董貴妃,似乎也沒有其他更適合的妃子了。
林賢妃是皇后黨羽,蕭珩素來不喜她,更不會立她爲後。
聞淑妃麼,她是外族人,也不可能做皇后。
秦貴嬪家世倒是合適,只是她資歷尚淺,也不太可能。
沒有皇后的話,大臣們肯定又要進言,讓蕭珩立後,以固國本。
這麼看來,蕭珩糾結廢后與否的同時,也要糾結新後人選。
她靠在蕭珩懷裏,正出神想着這些,忽然一陣噁心襲來,方芷蘿皺眉,難受地彎腰乾嘔。
蕭珩微怔,忙問:“怎麼了?”
他讓萬保趕緊把李太醫喊回來。
不多時,李太醫重新回到勤政殿。
李太醫把完脈,大喜,“恭喜皇上,恭喜貴嬪娘娘,方貴嬪有了一月身孕。”
方芷蘿愣住,又懷孕了?
雖說這段時間,她伴駕次數很多,可也不至於這麼快又懷上了吧?
晟兒如今才七個月大,她卻又懷了。
蕭珩大喜過望,“好,好,傳欽天監,朕要擇吉日祭天。”
蕭珩陰霾一掃而光,高興地一把抱起方芷蘿轉圈圈,方芷蘿嚇壞了,拍着蕭珩的肩膀讓他放她下來。
一旁的宮女太監都忍俊不禁,齊聲賀喜:“恭喜皇上,恭喜貴嬪娘娘。”
李太醫忙不迭提醒:“皇上,方貴嬪胎象不穩,皇上快放她下來!”
蕭珩連忙放下方芷蘿。
方芷蘿蹙眉,難受地嘔吐起來。
蕭珩皺眉,拉過李太醫:“你快幫她看看。”
李太醫訕訕,“皇上,微臣方纔已經提醒過您了。方貴嬪體質弱,又產子不久再度有孕,故而這胎,千萬小心纔是。”
“好。”
蕭珩恢復正色,吩咐萬保:“去尚宮局,挑個資歷深的嬤嬤伺候方嬪。”
“是。”
方芷蘿遇喜的消息很快傳遍後宮。
董貴妃氣得不行,忙傳信回董家,讓董將軍給她從宮外請一個大夫看看。
雖然她如今已經有了五皇子,可是她多年盛寵卻未遇喜,只怕身子出了問題。
說不定,是皇后那個踐人,暗地裏做了什麼手腳害了她。
皇帝祭天是很盛大繁瑣的儀式。
蕭珩收服南越,宮裏多了三位皇子,方芷蘿又再度遇喜,可見是上蒼庇佑,故而此時祭天倒也合乎情理。
因祭天一事,廢后的事情就暫且擱置沒議了。
但皇后知道,蕭珩一旦起了念頭,那事成就在一念之間了。
方芷蘿遇喜後,尚夫人來了宮裏一趟。
上次,方芷蘿拜託了尚家照看劉太醫,中間又遇到一次刺殺,可惜沒抓到兇徒,不過劉太醫到底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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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尚夫人了,此事若不是尚家幫忙,劉太醫若是被人作出畏罪自盡之狀,只怕此事本宮是洗不脫嫌疑的。”
尚夫人道:“娘娘客氣了。皇上信任疼惜娘娘,此事饒是沒有尚家幫忙,皇上也會替娘娘做主的。”
方芷蘿淡然一笑。
這倒也是,這件事情,蕭珩直接出手料理了,連流言都沒傳出來。
皇帝親自定罪,作證方芷蘿無辜,誰還敢亂嚼舌根呢?
方芷蘿讓趙嬤嬤把福安公主帶過來。
“母妃——”
福安啪嗒啪嗒跑過來,撲進方芷蘿懷裏。
方芷蘿寵溺笑笑,摸摸公主的小腦袋瓜。
福安搖晃着腦袋,奶聲奶氣道:“母妃,玉兒去看弟弟了,弟弟睡着了,弟弟好乖。”
一旁的尚夫人看到公主長這麼大,連話都會說了,眼圈一下紅了。
“玉兒乖。”
方芷蘿拉着福安,示意她去看尚夫人,“快見過這位阿婆。”
福安已經不是尚家的公主,故而不能稱呼尚夫人爲外婆。
福安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腦袋疑惑:“可是這個阿婆不老啊,爲什麼是阿婆?”
她以爲的阿婆都是趙嬤嬤那樣上了年紀的。
尚夫人保養得宜,原本也不過四十來歲,是個雍容貴婦,確實和“婆”這個字眼不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