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先生面具下的雙眼轉了轉,心中暗自思索。
拓跋蓋是西羌有名的戰將,與祝家軍交戰多次。
沒想到這麼一個人,居然敢孤身前來。
而他敢這麼做的底氣,竟然是信陵王給的,說來諷刺。
“你也會同去?”
“是。”
甄先生的語氣沒多大變化:“此事我也管不着,我要管得着,現在就不會還在這個軍營裏了。”
祝呈棋眼底透出黯然的憂色。
“之前他們也只是書信往來,從未像今日這般約見,我擔心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祝呈棋頓了頓,看向甄先生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怯意。
“先生,我怕我父親這次是回不來頭了,我該如何?”
甄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提起茶壺倒茶。
“自古忠孝難兩全,校尉遵循自己的本心便好。”
他將倒好的茶放到祝呈棋面前,目光依舊和善。
“我與祝家本就是碰水相逢,王爺讓我做校尉的老師,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
我只有一個選擇,若有一日校尉所做的選擇與我不同,倒時還請校尉給我一個痛快。”
祝呈棋神情糾結。
眼前的人雖與他相處時間不長,但與他亦師亦友。
若真對他下手,祝呈棋心中還是不捨的。
……
第二日。
姜銜雲一如既往地去找祝呈羅,聊起他對古玩字畫有些興趣,可不可以去信陵王的書房逛逛。
祝呈羅沒有太大反應,信陵王的書房對於她來說,和其他地方沒什麼區別。
“可以,把這個喝了,我們就去。”
祝呈羅端起一杯花茶,遞到姜銜雲面前。
姜銜雲皺了皺鼻子。
“比起花茶,我更喜歡酒,要不我陪你一杯?”
祝呈羅早將噬心蠱放入茶湯中,已經看不出噬心蠱在哪。
“不行,這可是我特意爲你泡的花茶,你怎麼能拒絕我的心意?”
“好吧好吧。”
姜銜雲完全沒有多想,一如既往地接過,一口飲盡,完了特意杯口朝下展示一番。
“喝完了,以後還是倒酒給我喫喝吧。”
祝呈羅心中滿意,掩脣笑道。
“大白天的你就喝酒,你怕不是酒鬼轉世吧?”
“對啊,我千杯不醉的!”
兩人嬉嬉笑笑推推嚷嚷來到信陵王的院子。
信陵王正在亭中納涼,也懶得管他們。
這幾日姜銜雲在祝呈羅面前裝風雅,琴一撥絃就斷。
裝氣度,被路邊小孩說兩句就慍怒必現。
裝武功高,結果被祝呈羅一掌推下橋,跌入河中,引得周圍人羣過來看笑話。
現在知道收斂了,不去外面丟人了,改在家裏裝了。
也好,省得再在外面丟人現眼。
不一會兒,信陵王就聽到裏面傳來兩人的交談聲。
姜銜雲:“這畫畫得一般,你爹怎麼還收藏這個,還不如我畫得好。”
祝呈羅:“這可是嚴大師的真跡!”
姜銜雲:“嚴大師是誰?”
祝呈羅:“咱們東華國畫壇第一人。”
姜銜雲:“嘖,第一人?就畫了這麼個玩意兒?這第一人,我也能當得。”
祝呈羅:“是是是,世子最棒!”
信陵王:“……”
果然,戀愛使人盲目。
姜銜雲在書房裏這看看,那逛逛,幾乎把信陵王的書房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這書房裏一定有暗格。
只是祝呈羅在旁邊,他也不好放開手腳。
最後他借用信陵王的文房四寶,畫了兩幅畫,一副給祝呈羅,一副給了信陵王。
信陵王的嘴角都被這幅畫醜歪了。
等兩人走後,信陵王才讓人重新整理書房。
裏面的兩個護衛悄聲吐槽。
“王爺也太寵小姐了,書房是能任由他們胡來的地方嗎?”
“整個書房都被翻了個遍,我都要懷疑他們是在找什麼東西了。”
信陵王在外面聽着,不以爲意。
找就找唄,反正放在表面上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甚至連軍務都不曾帶回來處理。
不過,這兩人能找什麼東西?
信陵王想了個半天,還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後日他要出去一趟,也該把這兩人打發了。
晚上信陵王特意找來姜銜雲和祝呈羅一起到他的院子中用晚膳。
“你們兩個現在感情也培養得差不多了,賢侄,你是不是也該回去跟你爹說一聲,準備上門提親了?”
姜銜雲嚇得筷子差點沒拿穩。
這麼快?這半個月都沒有。
之前這老不死的明明也不是很想把女兒嫁給他,現在怎麼還催起來了?
信陵王看他這突然的呆愣,看出點苗頭。
“怎麼?你以爲我將我女兒許配給你是開玩笑的?”
“不是,不是,我只是……太高興了。”
姜銜雲臉上的笑一眼假,信陵王接下來的話更是超乎他的預料。
“既然如此,明日你就帶着呈羅回荊州,也讓你爹見見他未來的兒媳婦。”
姜銜雲:“……”
他走了他的隊伍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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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隊伍沒有他不行的!
姜銜雲已經能想象到他前腳一走,雲九重後腳就把秋不染賣了,秋不染還傻不拉幾幫她數錢的樣子。
至於謝探真,姜銜雲更是不對他抱什麼期望,只期望他給自己留個全屍就是。
到現在都沒個消息,說不定已經打草驚蛇被信陵王或是西羌那邊的人給做了。
哎……
“行,那我們今晚準備一下,明日出發。”
姜銜雲給了外面的餘白一個眼神,讓他提醒秋不染提防着雲九重,別雲九重說什麼就信什麼,實在不行,趁人不注意,提前跑路保住小命也不錯。
用完晚膳後,靜等着夜深,姜銜雲又偷偷私會雲九重。
“明日我要和祝呈羅一起去荊州,你有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這是帶未來媳婦去見自家爹了,恭喜啊,所以你是想要她一過去就知道姜化予還活着,還是應該先把姜化予藏起來?”
“這確實是個好問題。”姜銜雲微微一笑,話鋒一轉:“不過我已經寫信給我爹,這事他自有安排,輪不到我操心。”
雲九重坐在梳妝檯前卸下頭上的髮飾,把她今日得到的消息轉告姜銜雲。
“信陵王這個時候支開你們,估計是因爲後天他要在天上來酒樓和拓跋蓋見面,到時候他會帶我一起去。”
說到這,雲九重意外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
“要不要賭一賭,你們成親之日,說不定拓跋蓋會來給你們賀喜呢。”
姜銜雲聽到這個名字,對着鏡子裏的雲九重翻了個白眼。
“他敢來我就敢當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砍成哨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