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深拉住她,阻止回酒店,繼續往前走。
“有入就有出,入賬並不代表錢就固定在哪了,還得用於週轉,明白了沒?”他解釋了一番,最後又點了點她的額頭,“這就是你不學金融的結果,連最基礎的知識都不知道。”
向晚撇撇嘴,理直氣壯道:“我是女孩子,家裏的產業有我哥就行了,我學那東西幹嘛?”
而且她嫁給他,也不用她去公司上班,她學那玩意兒也沒用呀!
“我不就跟你開句玩笑嗎?你扯這麼遠幹嘛!”她嘀咕着。
她當初學表演,挺多人不同意來着,都讓她金融,要不就輔修,她不肯執意學表演,大家見說不動她,就由着她了。
至此之後,向晚就聽不得讓她學金融之類的話。
顧允深夜知道她不樂意聽這些,轉移了話題,至於當攝影師的那句玩笑話也被遺忘了。
出了碼頭,兩人去了附近的美術館,向晚好奇傳說中的吶喊名畫,徑直去了四樓。
如願看到鎮館之寶,眼睛之處的空白,初初一看有點嚇人,向晚看了一眼就匆匆走過去。
顧允深一把拉住了她,說要給她拍個照片紀念一下。
“膽子這麼小!這有什麼怕的。”他拉她站到中間,學了下畫作人物表情,逗笑了向晚。
他讓她站在畫作的旁邊也學一下,他替她拍照。
向晚還笑着,上前奪過了相機,將他推過去,“重現一下剛纔的表情,我替你記錄下來。”
顧允深倒也很配合,大手托住兩邊臉,聳着肩,眼睛睜得圓圓的,嘴巴也做成了個圓形的形狀,樣子滑稽又好笑。
向晚笑得手都不穩了,要不是顧及着周圍的其他人,她鐵定大笑出聲。
將他的滑稽表情拍下來之後,向晚返回欣賞。
照片裏的人渾身散發着一股傻子氣質,與平日裏沉穩正經的男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這張照片要是流傳出去,大家想到的估計不會是顧允深本人,而是哪位模仿愛好者專門化成的“顧允深”,利用他的那張冷若冰川的英俊臉蛋,在做各種奇葩事情。
向晚將相機遞到他面前,讓他評價下自己的傻樣,顧允深只看了眼,說了句不錯外,就慫恿她過去也拍一張。
“拍下來還可以做情侶頭像。”
向晚略感驚訝,他還知道情侶頭像?
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動於那聲情侶頭像,向晚竟真的也去拍了張。
面對拍出來的照片,向晚捂眼,表示沒眼看。
因爲真的很滑稽,她那張美麗的小臉蛋怎麼可以出現傻逼樣!!
顧允深看着倒是挺開心的,向晚心道,罷了,拍就拍了吧!
只不過…
“這幅畫有三個版本的,每小時一換,待會兒我們回來再拍。”
“你還拍上癮了?”向晚乾脆利落,“不拍。”
這趟美術館之行,兩人待了近兩小時。
向晚看完畫作的直觀感受是:最具色彩性的壓抑感。
蒙克的畫作具有強烈的色彩性,本該是向陽而生的希望,畫中人物的表情與動作大多是痛苦和壓抑甚至扭曲。
人物的孤獨、失落、壓抑、恐懼以及痛苦,用變形的線條描繪融合,能直觀感受到作者內心的感受。
向晚覺得她觀看完人性的一生,從生的不安到愛的焦躁,對生活的麻木到最後面對死亡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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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中的愛與欲,痛苦與死亡,都被作者以強烈的色彩繪畫出來。
向晚無憂無慮長大,根本沒喫過生活的苦,卻感受到一種浪漫式的壓抑,壓的人喘不過氣。
離開前,兩人體驗了繪畫項目。
像是要衝淡壓抑的心情,向晚畫了幅五顏六色的作品,一眼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生機勃勃,是幅充滿希望的畫作。
她率先畫完,把畫攤到顧允深的面前,剛想求表揚,餘光瞥見顧允深筆下的畫愣住了。
白色的畫紙被塗黑,黑暗中間有一個銀色鐵質的籠子,籠中空無一物,鐵籠周圍荊棘叢生,似源源不斷伸入籠中。
唯一具有光源的地方是黑夜中高掛的彎月,淡淡的光圈中隱約投下一縷月光直達籠底。
向晚看向右下角,已經取了名——光。
她怎麼感覺這副畫比剛纔那些畫更具壓抑性了呢?
一股神奇的東方力量圍繞着她,這幅畫不吉利。
向晚皺着眉,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你這是被影響到了?”
“嗯,觀後感。”
顧允深面色沒有任何的異樣,畫出這幅畫彷彿只是看了一場畫展後的即興。
向晚聽到這話,立刻拿出了自己的畫,“我們倆的畫,我的合適裝潢掛在家裏,你的…”
她搖搖頭,他的會讓人心情不是很好。
還沒等顧允深出聲,隔壁有位中年女士恰好看過來,看見桌面上放着的兩幅畫,向晚確定自己沒看錯,她的眼睛亮了下。
中年女士說的是英文,向晚聽得懂。
她大大誇讚了番顧允深的作品,說他的作品具有很大的色彩性。
向晚又看了看那幅黑不溜秋的畫,除了黑還是黑,哪裏有色彩了,這人該不會是色盲吧?
她的畫明明更具色彩性吧,那顏色沒有十種也有八種了。
向晚:“……”
顧允深禮貌地跟人聊了起來,她沒插嘴。
藝術的多樣性,她尊重。
下午去了歌劇院,拍了白色斜坡狀建築,去了屋頂俯瞰了整座城。
再往下走的時候,向晚累了,蹲在路邊不肯走了。
顧允深提前租了一輛車,車子不在這邊,去取車需要二十來分鐘,將她留在原地,他不放心。
“沒事,你去吧!我在…”向晚看了看路邊小店,隨手指了家甜品店,舉手保證道:“我就在這裏等你,不亂跑。”
顧允深看了看那家店,服務員是女生,裏頭有三兩桌客人。
放下心來,他低頭囑咐着,不厭其煩地重複,“不要跟陌生人說話,也不要亂跑,不能出店門,不能…”
向晚蹲在地上,推了推他的小腿,仰着小腦袋,打斷他的話,“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亂跑,保證等你回來。”
顧允深去取車的間隙,向晚在小店裏整理着拍攝的照片。
將照片傳到手機上,每一張都是不願刪除的程度,要不是微博只允許十八宮格,她一定甩個五六十張上去。
她配文很隨意,選了幾個表情包,再分享了下今天的心情,便發了出去。
才一會兒的功夫,時間甚至都還沒變,就有人來給她評論了。
有人發現了她的IP地址不在京都,紛紛留言問她是出去旅遊還是有行程安排。
向晚選了幾個回答,轉眼瞧見一個熟悉的ID,是喬知念。
她讓她在國外好好玩,該喫喫,該喝喝,這話的潛臺詞是不要因爲她的事而影響旅途。
這兩天她們一直微信聯繫,她知道今天霍家伯母邀請喬知唸到霍家做客,喬知念推脫不掉,現在算算時間,她應該離開霍家了。
她剛想給她打個電話,經紀人何敏來電了。
她一接通,又是熟悉的帶着頭疼的語氣。
“祖宗,你不是私人行程嗎?怎麼還發微博了?”
“拍到美照了,不分享照片等着積灰?”
“行,我不管你,總之你在國外給我注意些,別被拍了。”
言外之意就是藏好顧允深。
何敏也不想影響她旅行心情,只囑咐幾句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