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今天明明第一次見面,他的這份敵意是從哪裏來的?
說話間,蘇長青帶着蘇雲煙離開了客棧,兩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經過胡公子時,蘇雲煙拉着他上了蘇長青的馬車。
一刻鐘後,幾人回到蘇家,蘇雲煙帶着胡公子打算去芙蓉園時,突然拉住宴清歡,“你陪我一塊進去。”
“爲何?”宴清歡可不想摻合此事,他們可是親母女,打破骨頭連着筋,他就是一個外人,說什麼,不說什麼都是錯。
他瘋了纔會摻合這件事情。
“不僅你過去,大哥二哥都過去。”蘇雲煙想讓大傢伙幫他說好話,可是幾人明顯都不想摻合此事,後來宴清歡想到什麼,不情不願的跟了進去。
蘇喬氏得知蘇雲煙乾的荒唐事後,幾人一進門,蘇喬氏的茶杯就砸了過來,幸好宴清歡躲得快,要不然,這杯茶只怕就砸到他身上了。
“老大,你們怎麼也過來了,雲煙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蘇喬氏明顯不想讓他們摻合此事,宴清歡還沒說話,蘇雲煙先一步開了口。
“是我讓她們進來的,娘,我知道你要訓斥我,我說不過你,難道還不能找人來幫幫忙?”蘇雲煙跑過去對着蘇喬氏撒嬌,然後又拉過胡公子給蘇喬氏介紹。
“他叫胡恩,是西北人,今年剛中的舉人,因爲家裏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所以就早早來了京都城。”
“本來想着來的早,能住到一個便宜的客棧,誰想到他被人狂騙住進了雲祥客棧。”說起此事,蘇雲煙一肚子氣,“明日一早我就去京兆司,我倒要問問他們,怎麼辦事的,這麼久了,怎麼這個客棧還開着。”
“那就是一家黑心客棧,人黑,心更黑。”
“說好的一天一百文,胡公子才住了五日,他們居然要五兩銀子,就是京都城最好的客棧,不是天子房也到不了一兩銀子一天。”
“而且,他們居然說不認識我,娘,他們太欺負人了。”
蘇雲煙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句話,聽的蘇喬氏頭疼,“夠了,你堂堂蘇家大小姐,你仔細想想,你活了這麼多年,去過北街幾次。”
“之前你去一次都要嫌棄一次,現在你居然爲了一個男人跑去北街和一個無賴吵架,若是陳家的人知道,他們非要笑掉大牙。”
“你說你看不上陳家那個庶子,我還以爲你有多大的野心,沒想到你就給自己找了這麼一個……一個……算了,我也懶得形容你了。”
“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要嫁給他了,那你現在就去收拾東西,立刻跟着他滾出蘇家,從今往後,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蘇喬氏氣狠了,眼下居然想要和蘇雲煙斷絕關係,蘇雲煙之前不知道胡恩這麼窮,還能說幾句硬氣話。
現在知道了現實後,他哪裏還敢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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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有些銀子,可那麼點銀子,能住幾日客棧?
往後怎麼辦?從小到大她都沒怎麼喫過苦,離開蘇家後,她要怎麼生活,一想到這些,蘇雲煙就開始猶豫了。
胡恩看出蘇雲煙的猶豫後,上前對着蘇喬氏行了個禮,“是在下莽撞了,居然在這般狼狽的時候上門求娶令千金。”
“蘇夫人放心,胡恩今日可以再此發誓,若是這一次科舉不中,胡恩從此以後絕不會再糾纏雲煙,另外,在科舉開始之前,在下還要用心看書,所以這段時間就不打擾了。”
胡恩說完,轉身要走,蘇雲煙見狀捨不得了,“你別走,你現在身無分文,你若是走了,你住在那裏,喫什麼?”
“我瞧見北街有不少荒廢的宅子,我去那邊湊合幾日就行,雲煙,你不必擔心我,我一個大男人,去那裏都能活。”
“你與我不一樣,你出身尊貴,也沒受過什麼苦,就別過去了,等我科舉結束,我再風風光光來蘇家娶你。”
胡恩說完,不顧蘇雲煙的挽留決絕的離開了蘇家,宴清歡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到,如果剛纔這一切不是他在做戲,那麼此人還算是個不錯之人。
胡恩就這麼離開後,蘇雲煙和蘇喬氏大吵了一架,最後不歡而散,宴清歡推着蘇景翊回景園時和他說起剛纔的事情。
“相公,你怎麼看?”
蘇景翊盯着漆黑的夜色想了好一會後說道,“此人不簡單。”
能讓蘇景翊這般提防的人,只怕真的有過人之處,春闈在即,他們必須在胡恩高中之前查到他的身份。
“此事你就不必管了,明日我讓雲墨去找人調查。”
在不知道蘇景翊的本事之前,宴清歡確實害怕他爲難,但是在看完他那一屋子的賬本後,她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了。
“我想明天回一趟宴家。”
蘇景翊點頭之後詢問,“可需要我陪你一塊回去?”
“不用了,我打算回去服軟。”宴清歡說起此事時,眼底其實還是有糾結的,兩世怨恨,她本以爲在那天的爭執中,已經煙消雲散了。
但是現在,因爲蘇景翊要調查蘇將軍之死,她打算延緩她的報仇計劃。
從宴家入手,或許有些緩慢,但是這個辦法不容易引起霍家人的注意,可以說,是個好辦法,只是前幾日她和宴家撕破了臉,現在回去,只怕少不得要被宴夫人冷嘲熱諷。
不過,臉面那有蘇家幾萬大軍重要,也沒有蘇將軍的性命重要。
“你真的想好了?”蘇景翊明白她的心思後,心疼的拉過她的手,其實他想拒絕的,但是他知道,她想幫他。
而眼下,宴清雪是最好的切入點。
只是這麼一來,就要委屈她了。
“明日我陪你一塊去。”既然此事勢在必行,那他就陪着她一塊去承受這份羞辱。
第二天一大早,宴清歡和蘇景翊就坐着馬車去了宴家,宴文遠今天不用上早朝,這會正在喫早飯,聽說宴清歡帶着蘇景翊上門,兩人都是一臉驚訝。
隨後宴夫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咱們家這個二小姐脾氣氣性都大,該不會今日是來催老爺儘快寫斷絕書的吧。”
宴文遠原本聽說宴清歡主動上門,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可聽了宴夫人的話瞬間黑了臉。
“老夫這就去給他寫。”
管家帶着宴清歡和蘇景翊過來時,宴文遠剛剛把斷絕書寫完,紙張上的墨水都還沒幹,“若是不嫌棄墨水沒幹,現在就可以按了手印拿走。”
宴文遠說完,起身去了窗邊。
宴清歡看了一眼桌上的斷絕書,又看了一眼蘇景翊,深吸一口氣後,強迫自己露出一抹笑意,隨後走到了窗前。
“爹,那日咱們不是話趕話,就說到那裏了嗎?你怎麼還當真了。”
“我和相公今日過來,其實是來和你道歉的。”
“爹,我知道錯了,那日我回去之後,相公就訓斥我了,他和我說了好多爹從小帶大我的不易,也說了你爲我的好的話,我都明白了。”
“爹,這個斷絕書,我能不籤嗎?”
活了兩世,宴清歡第一次和宴文遠撒嬌,說實話,這種滋味很不舒服,可是爲了接下來的計劃,他只能忍着。
好在宴文遠雖然平日裏對她不怎麼樣,在大是大非面前還算有原則。
陰陽怪氣了她幾句後便不再提斷絕書的事情了。
“行了,你們沒事就走吧,我還有事。”
七日之期馬上就要到了,這個案子他一點線索都沒有,眼看着都要人頭落地了,他那裏還有心情處理這點小事?
宴清歡夫妻從書房出來就遇到了宴夫人,與其說是遇到,不如說是宴夫人特意等在這裏。
宴夫人見宴清歡出來時手裏沒有拿着斷絕書,眼底閃過一抹不滿。
“不是來拿斷絕書的嗎?怎麼空着手出來了,誰不知道咱們家的二小姐脾氣大,連親爹的幾句訓斥都受不得,甚至揚言要斷絕關係。”
“這京都城啊,也就老爺這般縱容子女,此事但凡換了旁人,說什麼斷絕書,那都是直接趕出家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