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初在後院擺弄自己的向日葵。
一個半月的時間,向日葵已經長得有半米高了。
這玩意兒竄得很快,需要的空間也大,林寶初把周圍的雜草和菜都拔了,每一株都離得兩步遠。
底下的土也弄得鬆鬆的,一根草都沒有。
“林姑娘,外面鬧事的人越來越多,你看考學這事兒……”
溫懷從前院過來,走到菜園裏跟她商量。
林寶初鬆土的動作未停,“溫太傅你做主就好。”
何止是縣衙大門鬧事,後院也來了好幾撥。
但因爲林寶初不理會他們,假裝聽不見也看不見,他們就去前門纏着其他人。
“林姑娘,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溫懷很疑惑,爲什麼她對此事的反應這般冷淡?
這城裏所有知道胡啓坤和王金來只要有一人中秀才,他們就會有縣令一事,都是非常支持的。
雖然他們對那二人所提的條件感到生氣,但並不妨礙百姓們支持他們去考學啊。
“我怎麼了?”
林寶初笑了笑,態度和往常一樣。
溫懷說:“以前只要是對百姓們有好處的事兒,你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頭的,怎麼這次反倒不管不問了。”
他今早來縣衙的時候,還以爲林寶初會很積極的召集跟大家,
跟大家一起商量,想辦法安撫胡啓坤和王金來。
可大夥兒都等了一早上,百姓們也來給衙門施壓了。
她卻仍無動於衷。
她到底想不想縣裏出個秀才啊?
林寶初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溫太傅,考學的事兒我不懂,這次我就不發表意見了,你們自己做主就好。”
如果昨晚沒有和沈戟聊過,她可能就直接表態,說她不同意了。
但昨晚聽了沈戟提供的思路,知道考學中秀才對豐耕縣百姓的重要性,她就不再有意見。
城裏這麼多被流放的人,讓他們選脫貧還是解赦。
恐怕九成的人都會選解赦吧。
溫懷總覺得林寶初的反應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或許是他想多了吧。
“那行,此事我便做主了。”溫懷起身,“我這就去跟朱掌櫃申請銀子,給百姓們一個答覆。”
林寶初坐在菜地裏,怔怔地發了許久的愣。
算了。
她還是安心種地吧。
關於胡啓坤和王金來二人考學的事情,縣衙貼出告示。
縣衙滿足了他們的要求。
給他們職位、給他們房子、給他們女人。
蓋房子的事兒,周舵在負責,至於衙門的閒職,兩人只拿月銀,根本不到衙門來。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在研讀功課。
至於女人……
林寶初不知道溫懷他們是從哪兒找來的姑娘,她沒有過問。
她只覺得,豐耕縣縣衙的風氣,髒了。
變成拉皮條的了。
所以打那以後,林寶初就很少去辦事大廳,也很少去前院。
連平時出門去地裏,她都寧願從後院出去,繞到城門去地裏。
……
“沈戟,我就去幾天,收稻子前準回來,你放心吧。”
福家運糧的車隊來了,福珠福玉兄妹倆要走了。
林寶初這兩天待在衙門裏,感覺哪哪兒都不對勁兒,就想跟福家兄妹一起出去走走。
順便談談生意。
福家在池州府,這一路,他們會經過豐潭縣、青州府,最後到達池州府。
紫皮甘蔗已經熬成糖了,辣椒地也快豐收了,還有玉米和稻子。
林寶初要把這些東西賣出去,實現她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初心。
沈戟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當她說要出去的時候,他沒有反對。
![]() |
![]() |
“銀子帶夠了嗎?衣裳有沒有帶齊?鞋子呢?”
“包袱是你幫我收拾的,你不知道嗎?”林寶初無奈地笑。
她知道他是擔心她。
林寶初張開雙臂摟抱他的勁腰,臉貼在他胸膛上,很不捨得。
“相公,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沈戟用力迴應她的擁抱,張了張嘴。
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力將她摟在懷裏。
怎麼可能不擔心?
他家娘子從未出過遠門,想散散心他又沒辦法陪着,怎麼叫他不擔心。
“林姑娘,走了。”
福珠在馬車裏叫她。
林寶初鬆開沈戟,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漸漸走遠,沈戟站在縣衙門口看了很久很久,不捨得將目光收回。
直到沈箏叫他,“九哥,商老夫人……走了。”
林寶初不在,沈戟對任何事兒都沒什麼興趣,只是淡淡應了聲‘嗯’。
他沒注意到沈箏披麻戴孝的衣服,也不過問她這幾天的情況。
商老夫人離世,扶貧小隊的人都前去祭拜了。
處理完老夫人的後事,商卓調整了一日便重新回到縣衙做事。
他時隔數日沒回來,一回來,他就隱隱感覺到縣衙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樣了。
大家對於百姓們的事情,沒有以前那麼上心了。
有百姓來衙門辦事兒,大家都是敷衍了事,隨便打發打發就揮手把人轟走,頗爲不耐煩。
商卓感到很奇怪。
午時。
在伙房喫飯,商卓藉着跟趙佳兒道歉的由頭,趁機問了問衙門最近的事兒。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家裏陪母親,對於縣衙和城裏的事一概不知。
上次的事情,讓趙佳兒面對商卓時,還是會感到緊張和不自在。
不過幸好沈箏過來了。
三人一起喫,她就沒那麼緊張了。
“商公子、七公主,你們不知道,衙門最近……”
趙佳兒將縣衙最近發生的事情跟二人說了。
二人聽了之後,直呼荒唐。
沈箏更是氣絕,“那個胡什麼坤,還有那個什麼金來的,簡直太過分了!”
“他們以爲他們是誰啊,竟敢提出這般無理的要求!”
“我嫂嫂呢,她沒反對嗎?”
根據沈箏對林寶初的瞭解,林寶初一定會跳出來反對的啊。
趙佳兒面上愁容更甚,咬着筷子悶悶不樂道:“此次的事情,林姐姐並未參與。”
“沒參與?”沈箏驚訝,“爲什麼?”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林寶初永遠都是那個衝在他們前頭的人。
這次她竟沒有參與?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