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電話試探
像是很多年前，她站在他辦公室門口，遞咖啡時看他一眼的樣子。
那時的她，什麼都不多說，連愛都藏得很深。
他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腦海裏卻全是她的影子。
江雲熙，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從我的生活裏抽身而出，卻讓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亂。
他揉了揉太陽穴，拿起手機，猶豫半天，還是點開了微信對話框。
他原本想發句“最近還好嗎”，但最後指尖停頓，又刪了。
他的微信裏，她依舊是她—備註是“阿熙”，是他從沒換過的稱呼。
“她是不是……真的在慢慢把我忘了！”他喃喃一聲，低不可聞。
而另一邊，江雲熙從畫廊出來時，陽光斜照在她臉上，她卻覺得發冷。
唐浩傑在街角等她，看到她出來便走過來接畫：“很沉嗎？”
“不重，就是顏色……太壓抑！”
她停了一下：“可我還是選了它！”
“因爲你心裏就是那樣的顏色！”
江雲熙輕輕看了他一眼：“你說話什麼時候這麼直接了？”
“因爲看不下去了！”唐浩傑垂眼：“你這麼好，不該總把自己藏在灰色裏！”
她笑了笑，卻沒回應。
他知道她不會輕易被勸服，她不是不知道陽光在哪兒，只是現在的她，不想去。
他也不逼她，只是伸手替她擋住了一輛駛過濺水的車。
他陪她走到車邊，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喫飯？”
“我自己煮點吧！”
“你不是胃不好嗎？又不喫甜，也不喫辣，自己做能喫下幾口？”
她沒說話，只是打開車門，坐進去。
車子發動，她手指搭在方向盤上，隔着車窗看着他站在人行道旁，手插在褲兜裏，像以前他們還沒在一起時，他第一次送她回家後那樣，站在原地沒動。
只是現在的她，再也不是那個會回頭跑過去，拉他衣角說“要不要上來坐會兒”的人了。
她只是緩緩開車，沒再回頭。
這一切看似平靜地繼續着，可每個人心底的傷口都在隱隱發炎，像是風吹草動，就要再一次崩裂開來。
而此時此刻，夏知薇坐在顧承硯家裏，穿着寬鬆的家居裙，面前的粥還在冒着熱氣。
她看了眼對面失神的男人，擡手輕輕放下筷子：“你今天怎麼了？”
“沒什麼！”顧承硯低頭喝了口粥：“只是有點累！”
“是因爲她嗎？”
這句話像針一樣紮在空氣裏。
他沒有回答。
夏知薇眼裏浮出一點點委屈，但她很快壓下去，輕聲道：“我只是擔心你，別想太多了。
如果她真的對你還有感情，當初就不會一聲不吭地走了！”
顧承硯捏着瓷勺的手微微一緊：“她走，是因爲她當時心寒了！”
“心寒？”夏知薇輕笑一聲：“可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看到她和唐浩傑一起出現在某酒店的地下停車場，一起進出，晚上十點多才走的！”
“你怎麼知道？”他擡眼。
“那家酒店我有朋友開，監控她讓我看了！”夏知薇垂眸：“我不敢告訴你，因爲……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有她！”
“那你現在告訴我，是想我去恨她？”顧承硯眼神淡了幾分。
“不！”夏知薇擡頭，目光溫柔：“我是想你明白，她也不是你以爲的那樣清白。
你總覺得她受了很多委屈，可有些事情，未必只是你做錯了！”
顧承硯沒再說話，只是低頭看着面前快涼的粥。
他說不出味道，也吃不出情緒，只覺得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怎麼都放不下。
夜色漸沉，燈光一盞盞亮起，城市的喧囂藏進了玻璃窗外，誰也不知道，誰的心事被誰聽見，又有誰的思念被誰拒之門外。
江雲熙回到公寓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玄關的感應燈還沒亮，她就站在門口換鞋，外面的燈影從防盜門縫裏透進來，一道一道落在她腳邊。
她低頭脫鞋，手卻在門邊停了兩秒，像是忽然覺得，這樣的安靜，有點太過安靜了。
唐浩傑沒跟上來，他送她回來的路上一句話都沒多說，只是叮囑她早點休息，自己便開車離開。
江雲熙洗了臉，披着浴袍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
屋子裏沒開燈，只有窗簾沒拉完，一點點燈光透進來，將茶几上的水杯和菸灰缸映得像鍍了一層金屬光澤。
她忽然伸手拿過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手指懸停在“撥打”鍵上，卻始終沒按下去。
顧承硯這個名字，還在她聯繫人裏。
她沒刪，也沒備註。
他以前管她叫“老婆”，她懶得改，就一直這樣掛着。
但這一年多來，她一次都沒有再撥出過那個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關掉了手機屏幕。
再撥又能怎樣？他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剛喝了一口，門鈴響了。
“叮咚—”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放下杯子，走到門口，透過貓眼一看，整個人怔住了。
站在門外的，是顧承硯。
他穿着深色風衣，外頭下着雨，他沒有撐傘，髮梢和肩頭都溼了。
手裏什麼也沒拿，就那麼站着，彷彿從一場遠得看不見的夢裏走出來，敲了她的門。
江雲熙站了好幾秒纔開門，門一開，一股冷風裹着水汽涌了進來，他那張熟悉的臉就近在咫尺。
“你怎麼來了？”她聲音啞得厲害。
“我……”他嗓子發乾：“我剛下飛機，就過來了！”
“你跟蹤我了？”
“不是！”他搖頭：“我只是……知道你會回來，我賭了一下！”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側身讓開：“進來吧！”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客廳裏很安靜，她沒開主燈，只開了檯燈，光線柔和又昏暗。
他站在那兒，不知道是脫外套，還是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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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聯繫我了嗎？”她轉身走到沙發邊，坐下。
“我……我沒臉聯繫你！”他聲音低得快聽不見。
“那你現在來幹什麼？”
顧承硯低頭，看着她素淨的臉，沒畫妝，眼睛卻格外明亮。
他心裏一陣發緊：“我想你了！”
江雲熙笑了笑，那笑沒一點溫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