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喜宴像奔喪
李嬤嬤淡淡道:“這可是柚子葉水,好東西,可以驅晦氣。自打你進門,小侯爺處處不順,你怕是混上上下都沾了黴氣,今日不幫你好好沖沖,誰知道日後還會給安寧侯府帶來什麼倒黴事。”
沈若蓮很想辯駁,可她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張芷蘭慢慢上前,冷笑一聲道:“無妨,三日後玉安就要迎娶正妻了,你的好意思也算到頭了。”
沈若蓮大驚,上前就要去抓張芷蘭的手,卻被李嬤嬤攔住,狠狠的推到在地:“你渾身是水,還想接近夫人,是想要夫人沾染水汽,引起風寒嗎?”
沈若蓮倒在地上,悽悽慘慘道:“婆母,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能不能不要讓玉安娶方如蘭,至少……不要這麼早。”
如今的她,沒有名分,沒有孩子,玉安也對她產生了不耐,她怎麼可能勝得了能幫玉安和太子牽線搭橋的方如蘭。
張芷蘭冷笑一聲:“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你算什麼東西?”
一句話把沈若蓮問懵了。
她是什麼東西?
是啊,當日換親之後,她以爲自己會是謝玉安的妻。可張芷蘭和謝東庭一直壓着沒有登記造冊,便算不得明媒正娶的妻。後來又因爲會考之事她以爲謝玉安與上一世一樣,十拿九穩,也沒有着急。
可現在……她現在甚至連個妾都不算不上。
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
謝家沒有人喜歡她,認可她,甚至連謝玉安都和她離心了。
她重活一世,費盡心思換親,到底是爲了什麼?
還來不及細想,又一盆柚子葉水兜頭而下,將她的心澆的越發涼了。
“當初你爲了能夠攀附玉安,故意換了親,我就覺得你心術不正,勾欄做派,當不得當家祖母。如今樁樁件件事皆驗證了我當日猜想。如果你接受不了,就自己滾回尚書府去,安寧侯府容不下你這等腌臢玩意。”
張芷蘭說完,轉身就走,就好像沈若蓮是什麼噁心的玩意一樣。
李嬤嬤帶着丫鬟輪番潑了沈若蓮一身柚子葉水之後,得意洋洋的離開了。
沈若蓮趴在地上,狼狽不堪,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張芷蘭消失的地方,惡狠狠道:“張芷蘭,是你逼我的。”
沈雲舒站在長廊盡頭,安靜的看着眼神兇狠的沈若蓮,神情平靜。
趕狗入窮巷,若上一世謝北洺真的是被沈若蓮害死的,那張芷蘭極有可能會成爲沈若蓮下一個下手的對象。
她且等着看結果吧。
平靜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月上柳梢頭,兩只麻雀站在柳枝上,彷彿在月亮上投下一雙親暱的剪影。
謝北洺早早就洗涮乾淨躺在了牀榻上,等着沈雲舒回來。
沈雲舒回來後,他立刻斜下了身子,讓衣襟若有似無得滑開一個口子,依稀可以看見結實的胸膛。
“娘子,你回來了。”
沈雲舒笑着應聲:“嗯。”
說着話,便慢條斯理的換下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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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北洺躺在牀榻上,看的心情激動,可又不敢表露出來,只能下意識的抓住了牀上的錦被,直到……沈雲舒又從櫃子裏拿出了兩牀被子。
那是他之前打地鋪用的被子。
謝北洺再也忍不住,直接從牀榻上爬了起來,前來制止:“娘子,你幹嘛啊,我不久前還受了傷,你忍心讓我睡地上嗎?”
沈雲舒笑道:“當然不忍心,所以今日我睡地上。”
謝北洺微微一愣,連忙搶過沈雲舒手裏的被子,原封不動的將被子塞了回去:“娘子,今天我們都睡牀榻上,好不好?”
沈雲舒看着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漂亮的瞳仁有水光氤氳,即便是再傻,也明白了什麼意思。
“那好吧,我們都睡牀。”
說笑着,便牽着他的手,一起上了牀榻。
躺在牀榻上,謝北洺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麼。
他想要試探的開口詢問,卻又害怕沈雲舒會覺得自己孟浪,於是糾結了許久,那嘴邊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最後,沈雲舒笑着開口道:“夫君,你睡了嗎?”
謝北洺頓時就感覺自己的身體繃的更緊了:“沒、沒呢!”
沈雲舒笑道:“既然沒睡,那便早些睡吧,凡大夫說過,你失血過多,身上的傷即便是不疼,也最好不要做劇烈運動,最少要休息一月,才能完全恢復。”
謝北洺:“……”
就差把不高興和委屈寫在臉上了。
“我其實沒那麼脆弱,我身體好着呢!”
沈雲舒聽着他小聲的辯駁,微微一笑:“等你真的養好了,我們就做真正的夫妻。”
謝北洺微微一怔,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娘子,你說真的嗎?”
沈雲舒:“不然呢?在夫君眼中,難道我是那種言而無信的小人嗎?”
謝北洺興奮道:“當然不是,娘子最是一言九鼎!”
沈雲舒:“好,那你便快些睡吧,將身體養好。”
謝北洺乖乖的點頭:“好。”
沈雲舒看着身側躺着乖順無比的謝北洺,笑的愈發溫柔。
她其實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她到底對他是什麼感情,或許……她本就是理智薄涼之人,沒辦法如他那般不顧一切的對待她,甚至不惜以身相護。
她身上揹負着太多的責任,不能確保他們都平安無恙之時,半刻不敢鬆懈。
但是她也可以肯定,她對其他男子和謝北洺是不一樣的。
謝北洺緩了好一會,小聲道:“那我可不可以,提前要點好處?”
沈雲舒:“什麼好處?”
話剛落,謝北洺就吻上了沈雲舒的脣。
兩兩相貼,輕輕一碰,又迅速分開,彷彿兩片雲在空中輕輕的撞了一下,然後散成煙雲,消失不見。
謝北洺只覺得自己耳根子發燙,臉發燙,渾身發燙,不敢面對沈雲舒,直接翻身道:“我,我現在就睡了。”
沈雲舒也感覺耳朵微微發熱,但是看見他如此窘迫的模樣,又忍不住覺得好笑:“嗯,睡吧。”
夜色沉寂,一夜好夢。
因爲謝玉安和方如蘭的事情鬧得不小,所以這婚儀不會辦的太大,但是該有的也都有,門外鞭炮響起,方如蘭被謝玉安牽着走進安寧侯府的大門。
謝玉安多修養了三日,如今走路已經不會跛了,只是他全程拉着一張臉,若非穿着紅色的喜服,旁人怕是會覺得他這是在奔喪。
被喜帕遮住臉的方如蘭還渾然不覺。
沈若蓮冷冷的看着兩人,眼神陰婺,脣角卻帶着一絲得意。
當喜娘笑着喊道:“二拜高堂。”
謝玉安和方如蘭正要向着張芷蘭和謝東庭行禮之時,那原本在圈椅上坐的好好的張芷蘭竟然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起來。
賓客中,尖叫聲四起,原本好好的婚禮現場也混亂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