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有興趣談筆買賣嗎?”
“談啊,不管姑娘有什麼買賣,我都要了!”
林寶初開場白才說完,還沒說談什麼買賣呢,於海就答應了。
於海邀請她坐下,問:“敢問姑娘,這整個青州城的鋪子,我可是你進來的第一家?”
這麼直接?
林寶初有點意外,一般人談生意都不會直接問自己有沒有競爭對手。
就算問了,對方也不一定會說真話,到時候還可能失去生意。
“是。”林寶初說了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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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於海一個拍掌,直言道:“姑娘請說吧,不管你要幾分利,只要不是賠本買賣,我都做。”
林寶初更好奇了,“掌櫃的,我看你店裏生意還不錯,爲何肯做出如此大的讓步?”
於海笑了笑,回憶往昔一般,“我於家在這青州城中,四代賣糧,今年過完,我這小店也算是百年老店了。”
百年老店?
怪不得這家鋪子看起來和旁邊的其他鋪子不太一樣,只看門面就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這也是林寶初逛了一圈,爲什麼選擇進這家鋪子的原因。
“店老、客老,東西也老,傳承很好,但不能原地踏步。”於海說,“我想給家裏的老店,添點新鮮玩意兒。”
沒想到還是個有想法的。
林寶初不禁認真打量眼前的男人,男人不過三十出頭,天庭飽滿,長相老實,臉型很正。
從他腰間的玉佩來看,是個不愁喫喝的,但一身藍色袍子卻洗得泛白。
典型的會過日子,卻又講究的人。
林寶初剛纔在街上喫陽春面的時候,就問過賣面的老闆。
老闆跟她說了幾家青州人常去的糧鋪,都是有口皆碑的,於海家就是其一。
所以對於於海,她選擇相信。
“掌櫃的,我有大米、玉米、糖、芋頭、土豆、辣椒,菜籽油,還有一些菜,我都想賣,你……”
林寶初掃了他店裏一眼,他只做糧食生意,菜她不一定要。
但她只想找個能綜合購買她東西的店,一來是方便,二來她得趕時間回去。
“你可都要?”
“賣菜嗎?”於海稍稍猶豫了一下。
他家四代都只賣糧,他想給店裏添新的東西,也只包括糧食。
比如玉米、豆子,還有豐耕縣的大米,這些都可以。
至於其他的,他一人做不了主。
“姑娘,可否等我回去問過我爹,再給你答覆?”
生意交到他手上了,又沒完全交,他爹還在呢。
林寶初看了眼天色,在她的計劃裏,明天一早她是一定要回到豐潭縣的。
否則後天天亮之前,她就回不到縣衙了。
“我天黑之前要離開出城,若掌櫃的可以現在回去請教令尊,我便等你。”林寶初道。
“可以,現在就可以!”
於海見她時間趕得緊,直接邀請她上門,“姑娘,不如你跟我一同回去吧,這樣更快。”
“那你這店怎麼辦?”
也沒見有個小夥計。
“我讓隔壁做繡活的婆婆幫我看着,不礙事兒。”
於海說着就跑到隔壁去,簡單交代了兩句之後,就領着林寶初上門了。
於家是個講理且懂理的,氣性也好,待人和善。
難怪他們可以在青州城把店做到百年。
一開始林寶初提出要他們連菜一起賣的時候,於家是猶豫的。
可當她堅持單項不賣時,於家商量過後,還是答應了。
他們答應的原因,是因爲她手裏的糖。
在任何朝代,糖和鹽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青州城賣糖的只有一家,且貴得離譜,多少人因爲喫不上糖。
如果他們店裏有了糖,那何愁沒有生意?
這個結果,在林寶初的意料之中。
因爲前兩天她在池州府談生意的時候,那些合作對象也都是奔着糖來的。
池州府和青州府的代理商都談好了,豐潭縣本身就有張興德,林寶初無需再去談。
這一次出門,雖然只是談了兩個代理商,但每一筆單子都是百兩起步的大單。
且是聯名合作。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豐耕縣林寶初的名號,就傳遍盛南一帶了。
“對了,於掌櫃家中可有種田?”
離開之前,林寶初突然問道。
於海不明所以,卻還是點點頭,“老宅後面倒是有幾畝地,怎麼了?”
“大後天的傍晚會有一場雨,那場雨將持續兩天兩夜,田裏莊稼熟了的話,於掌櫃還是早些收割比較好。”
林寶初輕輕叮囑。
說完便轉身朝城門的方向去,消失在人海中。
於海怔怔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許久,纔將她剛纔的話聽進去。
對了!
豐耕縣有晴雨表,她會看雲!
於海連忙跑回去,大呼着把家裏人叫上,去田裏割稻子。
青州府有雨,豐耕縣自然也免不了。
這就是爲什麼林寶初着急趕回去的原因,晚一天就有幾百畝莊稼被風吹倒,被雨滴打落穀粒,掉在地裏。
到時候,產量定會受損。
林寶初在青州城僱了一輛馬車,連夜趕往豐潭縣。
到了豐潭縣之後,她又換了輛牛車,繼續趕路。
終於在天黑下來的時候,到了豐織縣。
牛車本身就是去豐織縣的,她能蹭到這輛牛車,已經是幸運的。
小坡嶺設了卡,林寶初繞道,走自己修的那條路回家。
此時天色已經全部黑了。
今夜月色如銀,天上的雲都照得清清楚楚,走在路上還有影子。
林寶初安靜地走着,儘量保持不出聲兒,不驚擾田裏、山裏的活物。
沈戟自打她離開的第二天開始,就每天晚上都騎馬在這條石頭路上,來回巡。
來往池州府,不停不歇,走路三天足以。
更何況她去時坐的是馬車。
所以他從第二天開始就在路上等林寶初,儘管他覺得林寶初不會在夜裏回來,可他還是想等。
哪怕有一絲可能。
這一等,還真讓他給等到了。
沈戟遠遠地就看到銀色的夜幕下,一個小小的身影靠着路的右邊,慢慢走向自己。
他想揚鞭過去,又怕馬蹄的動靜嚇到前方的人。
便一邊辨認,一邊慢慢朝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