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毒?
葉太師找來了相熟的大夫,讓其爲自己把脈。
可無論如何,都查不出他體內有什麼毒素。
那麼,這就形成了一個悖論。
如果他沒有中毒的話,那麼,吃了排毒的藥物之後,他是不會醒過來的。
可若是他中了毒,大夫又爲何查不出?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種毒藥非常罕見,且很難察覺。
葉子清的字裏行間,又指向了皇家。
葉太師突然就想到了幾年前的一件事。
幾年前,宮中有一位寵妃離奇暴斃。
當時皇帝大怒,命人嚴加徹查這件事。
可,不論御醫如何檢驗屍體,都查不出具體的死因。
而且,貴妃沒有生病,也沒有受傷,更沒有中毒。
哦不,受了傷。
那傷口是她在賞花的時候不小心被月季上的倒刺劃傷的。
不算很深,但是很長。
這樣的傷口,按理說就算不用藥,過上兩天也就結痂了,再過幾日便癒合了。
但不知爲何,已經過去了十來天,傷口還是會經常裂開。
當時御醫給出的解釋是,這世上就是有那麼一部分人,身體十分嬌弱,容易受傷,受傷後容易留下痕跡,且不容易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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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些人,稍微按一按,身上的紅紫痕跡便久久不會消退。
而坊間傳言,那位寵妃之所以得寵,就是因爲她身嬌體軟,這也是皇帝喜歡她的原因。
後來御醫便斷定,寵妃是死於自己的這種體質。
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但葉太師權傾朝野,他知道的更多。
畢竟自古以來前朝和後宮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發生了這麼大的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徹查。
當時,他將寵妃身死前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查了個清清楚楚。
其中有一件事,他當時多看了一眼,卻並未放在心上。
多看一眼的原因,是因爲那涉及到了皇家祕藥。
那位寵妃,每日都會服用神仙散。
神仙散。
按理說,就連皇子公主都服用的皇家祕藥,是不應該有問題的。
可不知爲何,他這會兒卻十分介意。
葉子清預料到了葉太師會從各方面入手調查,不過她並未理會。
好不容易回京,她準備去一趟春風如意樓。
作爲君淮樓最重要的情報機構,春風如意樓的實際掌控權她無論如何也是要拿回來的。
京城的夜裏也有宵禁,但宵禁的時間很晚,要到亥時三刻纔會全面戒嚴。
葉子清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葉府,回到她臨時購買的小院,換了身男裝,便從後門離開了院子。
來時是兩個人,出去的時候還是兩個人。
只不過,白鬍子的穆大夫變成了白白胖胖的錢掌櫃。
至於爲何要帶錢掌櫃,自然是因爲他和銀明樓相熟,帶着他能不怎麼麻煩地見到銀明樓。
葉子清還以爲春風如意樓作爲最重要的情報機構,會是多麼生意紅火的花樓,沒想到它在整條花街上根本就排不上號。
看着面前略有些蕭條的三層樓房,葉子清心情複雜。
不等她分辨出自己的心情來,老鴇便熱情地迎了上來:“兩位貴客,裏面請!裏面請!”
突然,她看向葉子清的目光閃了閃,但很快就又若無其事地別開了視線。
錢掌櫃扔了一錠銀子過去:“不該看的別看,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老鴇塗着厚重的白粉的臉上頓時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這位爺,咱們都懂規矩,不該看的,不該問的,絕對不看,不問。”
葉子清:“……”
要不是她知道這春風如意樓的真面目,就信了這不看不問。
她懶得客套什麼,直接道:“告訴銀明樓,北城故人來了。”
老鴇一怔,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看向葉子清的目光裏也帶了警惕。
須臾,她笑道:“貴客稍等,小人這就去尋銀管事。”
她親自帶着葉子清二人進了樓。
樓裏的裝潢比外表看起來要好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
大廳看起來很新,濃郁的香氣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成分,卻是聞得人昏昏欲睡,很不舒服。
內裏光線昏暗朦朧,葉子清沒見過別的青樓是什麼樣子的,但這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最重要的是,他一路走過來,看到了好幾家比春風如意樓看起來要破舊的花樓,但奇怪的是,那些花樓裏也生意興隆。
這偏偏只有春風如意樓的生意最差。
除了門外的打手和負責端茶倒水的下人外,她竟是一個客人都沒看到。
老鴇將二人帶進了一個房間,讓人準備了茶水點心,還派出來了兩位姑娘彈曲逗趣,這纔去請銀明樓。
錢掌櫃似是不經常來這種地方,比葉子清這個頭一次逛青樓的女子還要拘禁。
他不敢看那兩個穿着清涼的姑娘,只低着頭往嘴裏塞東西。
然而一口都沒有塞進去,就被葉子清一巴掌拍掉了。
“少主?”
葉子清淡淡道:“來歷不明的東西也敢喫,也不怕折壽。”
錢掌櫃自然是信得過葉子清的醫術的,慌忙扔掉了手裏的東西。
兩個美嬌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面面相覷着,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彈奏下去。
這時,房門打開,銀明樓妖冶的面容出現在了房間裏。
他身上似乎自帶一股柔光,出現的瞬間,昏黃的房間內都變得亮堂了起來。
葉子清坐着沒動。
錢掌櫃看她一眼,便穩如泰山地坐着。
銀明樓見此,阻止了兩個曲娘想起身行禮的動作,對着葉子清行了一大禮:“屬下銀明樓,見過少主。”
兩個曲娘和身後的老鴇都驚呆了。
葉子清笑道:“銀管事這是做什麼,我只是過來坐坐,沒別的意思。”
銀明樓挑眉:“數月不見,少主倒像是變了一個人。”
葉子清也不想變。
但她突然發現,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中的要複雜的多。
若她還像從前一般純善,遲早會被喫幹抹淨。
她從很小便學着獨立了,活到這把年紀,所求的不多,只想好好活着罷了。
“銀管事,你就沒什麼想跟本少主說的嗎?”
關於春風如意樓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