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強被抓去做勞工,運送糧食輜重。
後來這隊官兵戰敗,幾乎全軍覆沒,他趁亂逃回了家鄉。
可是再也找不到妹妹的下落。
看着嶠舒滿面淚水,孤注一擲地拽着自己褲腿,磕頭求救,就忍不住想,妹妹會不會也被人欺凌,也這樣跪着求過人,有沒有遇到好心人搭救……
肖強眼睛溼潤了,他摸了把臉,衝曾家兩兄弟說:
“去,把她兄妹倆爹孃留下的東西給拿過來,以後她們歸我管了。”
矮個子的還不服氣,梗着脖子想說什麼,他哥哥知道眉眼高低,扯着他就回去了。
不一會兒,曾嶠舒伯父過來,拱手道:
“這位爺,老朽這廂有禮了,犬子說您要帶我們家兩個後輩走,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們曾家在望州也是大戶,從來不曾賣過人口……”
肖強皺眉,誰說要買她兄妹了?
他看了一眼嶠舒,嶠舒會意,挺着胸膛大聲說:
“堂伯,我和弟弟不麻煩你們照顧了,這位老爺答應了帶我們去西南,還煩請你把我爹孃留下的東西,還給我們兄妹。”
那包裹裏,有她兄妹的戶籍和路引,還有爹孃留下的銀子首飾,必須得拿到手。
曾堂伯有備而來,打着哈哈道: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我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怎能半路將你們拋下?日後你爹孃若尋來,我可怎麼交代?”
嶠舒氣得胸膛起伏,拳頭緊了緊,漲紅着臉問道:
“不知堂伯是怎麼照顧我們兄妹的?我爹孃把幾十斤糧食分了大半給你,還有銀子,這一路我兄妹啃草皮,乞討,一粒米一口水都沒得堂伯照顧。“
“弟弟生了病,求堂伯給銀子治病,頭都磕破了流血了,堂伯置之不理,怕是等着我弟弟嚥了氣,好賣給人家喫吧?”
曾堂伯臉一陣紅一陣白,張嘴還想說什麼。
肖強卻不耐煩了,手一揮,身後兩個兵士就把人按倒,啪啪地打板子。
前幾日饑民隊伍裏有人鬧事,周颯就是二話不說打一頓扔出去,不許再跟着。
還別說,非常時期暴力執法就是有用。
曾老頭被打得哎喲哎喲叫喚,連連喊兩個兒子:
“快,快些讓你娘,把死丫頭的東西拿來!你爹要被打死了!”
嶠舒兩堂兄哎哎地趕緊跑回去,曾老頭想起來喊:“別藏私,都拿出來,都給她們!”
嶠舒堂伯母挎着個包袱,連滾帶爬地過來了,撲在她老頭身上,連哭帶喊地:
“別打了,別打了!要出人命了!”
肖強拿過包袱,遞給嶠舒。
“看看,可少了什麼不曾。”
嶠舒打開,先翻她和弟弟的戶籍路引,都在。
再翻銀子,她娘悄悄說過,包袱裏有三十兩碎銀子,還有五十兩銀票。
銀票沒少,銀錠子少了些,可能五六兩吧。
再查首飾。
她和弟弟從小的項圈銀鎖手鐲,孃的八寶金簪子耳環手鐲。
少了幾件。
嶠舒睫毛很長,忽閃忽閃的,眨了片刻才道
“堂伯母,少了幾兩銀子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算是給你們家的辛苦費。”
“但是我孃的首飾,是從外祖家帶過來的嫁妝,要留給我和弟弟的,你不該拿,還請都還回來吧。”
她堂伯母咬着嘴脣,心裏不甘不願。
肖強一擡眼,拿兵士大板子打下來,連她老頭一起,兩人哎喲一聲。
“還不快去拿出來!”曾老頭厲聲喝道!
這死婆娘,要財不要命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今日自家不佔理!
他婆娘嘀嘀咕咕地,爬起來走回去。
又不是她拿的,是女兒,眼紅那些精緻首飾,非要拿去.
不敢戴出來惹眼,放在懷裏,偷偷摩挲心裏也甜。
這下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曾嶠舒拿回了爹孃的東西,對肖強深鞠一躬道謝。
肖強擺擺手,讓手下死士將曾家逐出饑民隨行隊伍。
“不許他們再跟着,若偷偷隨行,見一次打一次。”
曾堂伯哐地一聲暈倒。
不讓隨着周家騾車隊南下,這不是要了他們一家的命嗎?
其實他們家不缺那口稀粥,主要是一旦落單,怕是會被其他饑民給撕了。
畢竟他們那推車上可藏着不少糧食,還有金銀細軟。
若遇上劫匪,連命都保不住。
曾堂伯悠悠醒來,見婆娘和兒子六神無主地圍着自己,氣得直拍身邊大石頭。
“還不快去,求你堂妹!讓她跟那管事老爺說,許我們隨行!快去啊!”
曾嶠舒哪能那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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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眼前這位老爺就是怕堂伯一家還找自己麻煩,才幹脆一了百了,不許他們跟着。
讓她去說情?呸!
肖強把曾嶠舒姐弟倆交給桃花照料,他如今不怎麼敢與周颯直接接觸。
一是知道老將軍和都督的心意,不敢逾越冒犯。
二是他以前那點心思,雖然不是很強烈,但畢竟肖想過人家,如今見了倒是尷尬。
再一個,周娘子實在太厲害了,和趙北武兩人合力,幹掉了千餘名匪賊!
他肖強哪裏還敢與趙北辰叫板?
倒是好奇,究竟林都督和趙北辰,周娘子最終會選哪個?
這一路上,周颯有啥事,也是吩咐桃花與肖強接洽。
數日下來,肖強倒是與桃花熟稔起來,曾嶠舒姐弟交給她,再合適也再放心不過了。
周颯聽聞肖強救了一對姐弟,弟弟有些發熱,過來看了一眼。
伸手一摸,是營養不良加上風寒,已經成了肺癆之症了。
好在林家存了不少藥材,怕路上有個病痛,每個車隊都裝了一輛騾車。
周颯給開了方子,桃花帶着林蕭月兩個丫鬟負責燉湯藥,曾嶠志的病竟慢慢好起來。
饑民越聚越多,還沒到渭水,騾車隊帶的糧食快沒了。
這可不是小事,沒了糧食,可不光是周颯這些人要捱餓。
上千饑民跟着,萬一發生暴亂,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能武力鎮壓,可殺人不是周颯的初衷。
如果最終要這上千百姓的命,又何必許他們一路跟着呢?
衆人都犯愁,肖強出了個主意:劫富濟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