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還禮

發佈時間: 2025-09-27 12:2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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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讓韋映雪出京?此事自然是無中生有的。

韋映璇只是打個時間差,本想先下手爲強,把罪己書要到手的。

這東西若給了兄長和父親,以後恐怕再也到不了她手上。

卻未料到宋拓竟堅決不肯,令她有幾分詫異。

他不是向來很看重那個外來靈魂麼,不是心心念念要彌補她麼,上輩子他們恩恩愛愛,應該是在她死後白頭到老了,怎得這輩子突然就不願意用罪己書換她留京了。

不過也無所謂,她本就做了兩手準備。

離開的一路上她又細細思量了一番宋拓今日的反常,倒也想明白了幾分。

估計是這輩子橫生了諸多變故,倒讓他行事變得比從前更小心謹慎了。

上輩子他順風順水,從未遇到過挫折阻礙,這輩子卻不同,只一個差事被頂替就讓他的未來充滿變數。

她總不能指望一個危機重重的人繼續感情用事下去。

所以他對韋映雪的喜愛也不過如此,絕非她上輩子看到的那般純粹。

不愧是老夫人的嫡孫,任何時候最愛的人都是自己。

此事也提醒她莫太輕敵,上輩子宋拓丁憂後順利回到五城兵馬司,他未立有大功勞,擢升不算快,卻也是穩步向上。

到她死的那時,宋拓已升到了從三品,勉強踏入朝廷大員行列。

能在官場小有成就,可見他不是個能長久任人拿捏的,他只是魯莽衝動了些,卻也不傻,前一次的罪己書已讓他由後悔生出警惕,這次自然沒那麼容易再鬆口。

韋映璇在書房裏和孫媽媽交代了一陣,便讓孫媽媽退下了。

隔日一早,她派董媽媽帶着謝禮去了東郊那處宅子。

她和將軍府從未有交情,昨日王家大管事突然造訪幫她解圍,想來便知是巧算子從中穿針引線,想助她洗清嫌疑。

按說她該親自去道謝的,但她畢竟已爲人婦,總要恪守禮法。

前次他們在島上相遇是巧合,眼下既已知道他是個年輕公子,她卻是要避嫌了。

董媽媽去了足足一個半時辰纔回來。

回來的時候,身邊還跟着一個婆子,是先前韋映璇派過去打理宅院的。

婆子回稟道:“大奶奶,喬公子是前一日來咱們宅子上的,帶了幾個五大三粗的護院,奴婢一聽說是您的友人,且還是您吩咐讓住過來的,就趕緊讓喬公子一行人住了進來。”

喬?巧?

委實是誤打誤撞了,韋映璇眼睛輕輕眨了眨,眼底浮現一抹笑意。

不過喬公子確實比巧公子聽着順耳些。

她問:“已安頓妥了麼?”

“早安頓好了,喬公子實在省心,什麼活兒都不叫奴婢做,他那幾個護院把什麼都包圓兒了,奴婢起先還以爲那幾人是尋常護院,未曾想那幾人竟什麼都幹得,灑掃、整理、外出採辦、院內值守,大事小事一手包辦了。其中一位還會做飯,奴婢眼瞧着他進了後廚,還不到一個時辰,利利索索就端出四菜一湯,菜色不比酒樓裏的差。”婆子歎爲觀止地說。

韋映璇倒不那麼喫驚,塔樓裏的書籍足以證明巧算子出身富貴,大戶人家對下人訓練有素,能做到這些都是最基本的。

“頭一日他們又是灑掃又是採買置辦喫喝,忙碌了一整日。昨日一大早那幾個下人一起來便開始滿府找活幹,他們把咱們後院園子裏那些奴婢還未及打理的雜草都除了,去歲冬裏死了兩棵臘梅樹,他們幫着把根刨了,又重新鬆土開墾了一遍,喬公子還叫我抽空來問您,若您不介意的話,他是否可以在園子裏種幾棵什麼……樹?嗐,喬公子是個風雅人,他說那樹奴婢聽都未曾聽過。”

韋映璇心裏已有了答案,卻並未對婆子說。

只淺淺笑了笑,讓董媽媽拿了賞錢給婆子,又給她另外安排了新差事,讓她從今日起不必再去郊外宅子裏伺候了。

那宅子本就空着,偶爾纔派婆子過去灑掃打理,如今住了人,就不需要婆子留着了,反倒讓客人不自在。

婆子走後,董媽媽笑着道:“大奶奶,確是她說的那般,喬公子手下的人手腳十分勤快,奴婢今日去的時候,見廊檐上一絲灰塵也無,內院的幾處牌匾瞧着也亮堂,連您書房窗棱子上都纖塵不染,一看就是細緻擦洗了的。您別說,那幾個下人五大三粗,個頂個兒的偉岸,繃着臉不說話時叫人心生敬畏,幹起活來卻一點也不含糊。”

韋映璇忽地想到巧算子每次來信總是整潔清爽,紙張寫滿字卻依舊乾淨如新。

一次兩次都不新鮮,可他們通信多年,現在回憶,她竟一次都未在信上瞧見過污跡,從未見一處錯字墨點,可見他是個嚴於律己之人,做事追求完美,也是個十分執着的。

倒是她的去信十分狂放不羈,常有隨手劃去的別字,不小心沾染的墨疙瘩。

她眼前突然就出現了那人僅僅起錯了一筆,便廢棄了整頁寫滿字的紙,重新來過的畫面。

董媽媽看着她臉上莞爾的笑,忍不住道:“大奶奶,您可問出來喬公子的底細?他會不會他就是王老夫人疼愛的嫡孫,王夫人的嫡子?”

“侯爺再如何不濟也是武狀元,身板又健碩,不是那等單薄瘦弱的,哪就輕易被人敲暈放倒了?可喬公子的護院卻厲害的很,隨意就把侯爺打暈過去,會不會是王將軍給兒子親點的護衛?從軍中挑選的猛漢?”

董媽媽如此猜測,不無道理。

韋映璇思量着,王大將軍四十歲,王夫人要麼小几歲,撐死四十歲,他們的嫡長子二十出頭,年紀倒是對的上,只是又有些不對勁兒。

她困惑地道:“他若是王老夫人嫡孫,便也沒了必要非住進咱們的宅子,費時費力不說,也不如自己家自在,以王家的富貴,郊外怎會沒有別院呢?他大可以隨意選一處外宅住幾日。”

“是啊。”董媽媽也訥訥地說不出所以然來,“王家子孫豈會怕侯爺帶人搜查?連去外宅躲避的必要都無。”

說到巧算子的身份背景,韋映璇脣邊的笑便隱沒了。

望着窗外,眸光有淡淡的悵然,“那日在島上,他未與提半個字姓名來歷,更未承認筆友的身份,想是心頭有顧慮,既如此,咱們也不必糾結這些了。”

董媽媽嘆氣,“是,我知曉您的意思,只是有些遺憾罷了,其實不知曉也無妨,反正喬公子是幫了咱們的,是誰家的倒也沒多重要。”

韋映璇問:“回禮他可收下了?可有帶什麼話來?”

她今日讓董媽媽帶了中規中矩的謝禮,是一幅貴重的掛畫,某位大家的水墨山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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