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腦中飛快運轉,她以爲自己昨天的分析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溫霜年一看她的神態就知道她想錯方向了。
她輕輕彈了一下沈明珠的腦門,“英明神武的大小姐,你的分析很完美,不過你忽略的東西,指的是還有一週的期末考試。”
“啊?!完蛋了!”沈明珠本來還在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無法自拔,如今溫霜年一句話瞬間把她拉回現實。
神氣十足的姿態瞬間耷拉下來。
沈明珠努力睜大眼睛盯着溫霜年,然後抱着她的胳膊輕輕搖晃,“霜年你可要救我啊!”
溫霜年另一只手捂嘴輕笑,“那你可要好好賄賂我,不然我的筆記可要拿去給她們租借了!”
“那不行!你人都是我的,筆記也只能是我的!”
沈明珠一邊霸道發言,一邊用力抱住溫霜年不讓她動彈。
最後一科考完,沈明珠眼中的欣喜與一週前愁眉苦臉的模樣簡直天壤之別。
甚至沒忍住在溫霜年臉上吧唧一口。
弄的溫霜年臉色紅紅,低垂着頭拉着她離開考場。
等兩人來到僻靜的地方,姜曉曉正好打電話過來。
“你們考得怎麼樣?”
“那必須很好啊,你都不知道霜年押題多厲害!我這波算是躺贏……”
沈明珠很興奮地說了一堆卻發現姜曉曉一直沒說話。
她敏銳察覺出異常,然後停住自己的話題,“你怎麼了?”
那邊姜曉曉的聲音有些哽咽,“很抱歉,答應了要跟你們一起出去玩,我可能去不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們兩個一起玩也可以的……”
姜曉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明珠急促打斷。
“你在哪,我們去找你,電話裏說不清。”
“我在家裏。”
“好,你等等,我們馬上到。”
沈明珠拉着溫霜年用最快的速度來到姜曉曉的家。
開門的是姜醫生,見兩人過來,姜醫生嘆了口氣。
“姜醫生?曉曉怎麼了?”
“你們先進來吧。”姜醫生看了一眼姜曉曉房間的方向,坐下來給兩人倒熱水。
不過沈明珠已經沒有耐心跟姜醫生寒暄,她徑直推開姜曉曉的房間門進去。
推開門之後的景象着實讓沈明珠的心狠狠揪起。
只是因爲這一週忙着複習,她們也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面,也沒有視頻過。
可是一週之前還好好的姜曉曉,此刻臉色蒼白,眼神是說不出的疲憊。
那憔悴的模樣讓沈明珠眼眶一熱,她幾步上前緊緊抱住這個快要破碎的女孩。
“曉曉?你怎麼了?”
溫霜年跟在沈明珠的身後,看見姜曉曉的模樣也嚇了一跳。
真的很難把一個星期之前還活蹦亂跳跟她們開玩笑的姜曉曉居然變成這個模樣。
姜醫生有些無奈把房間門關上,讓她們三個自己處理。
有些事情,她的角度可能不僅不能幫姜曉曉解決問題,反而會傷害她。
就像這幾天兩人幾乎是一見面就會爆發的爭吵一般。
姜醫生也不是沒想過想讓沈明珠過來幫忙勸說。
可是姜曉曉說對方忙着複習,不允許自己打擾。
今天姜曉曉給沈明珠打的電話,還是姜醫生跟姜曉曉談了好多天,她唯一的讓步。
沈明珠送開姜曉曉之後,用手捧着她的臉不讓她有躲閃的機會。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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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曉曉挪不開脖子,視線卻也不敢落在沈明珠臉上。
“沒什麼,過幾天就會好的。”
見她這樣,沈明珠有些生氣,“連我都不願意開口了嗎?那我在你心裏算什麼?”
“不是……”姜曉曉這句話說得沒有底氣。
“那就說!你解決不了的事情說不定我可以,不要讓我像個外人被隔絕在你的世界之外好不好?”
沈明珠的聲音帶着幾分強勢,卻更多的是哀求。
姜曉曉的眼角滑過晶瑩的淚滴,這一次,她總算提起勇氣去看沈明珠的眼睛,只是沒持續幾秒就移開。
沈明珠用手指拂去淚水,“乖,說出來,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
姜曉曉張了張嘴,出口的聲音卻越發顫抖。
“對不起,我,我只是太想,太想能夠完好地站在你身邊……”
沈明珠再一次緊緊抱住姜曉曉,“你傻嗎?你不是完好的難不成還是殘缺的?”
“可我,終究是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不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胡說些什麼!”
“不,你不明白,我只是看起來正常,實際上我需要每天喫很多藥才能努力保持看起來正常的狀態,可是這樣真的很痛苦啊!”
“我很難真的發自內心感到愉悅,吃藥雖然會讓我保持平靜,可是你知道平靜多可怕嗎?不會傷心也不會開心,麻木地被隔絕在世界的角落,我真的受夠了!”
姜曉曉從沈明珠懷中掙扎出來,她擡手撫摸着沈明珠的臉頰。
“我多麼希望能夠跟你一樣,能夠快樂能夠憤怒,能夠對外界刺激做出真實的反應,而不是假裝快樂和憤怒。”
“所以,你是自己停藥導致現在這樣的是嗎?”
姜曉曉滿眼的痛苦,她緩緩點頭,“我不想再被藥物控制成爲一具空洞的洋娃娃。”
而後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你也覺得我很瘋狂是不是?明明只要堅持吃藥就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可是卻非要鬧成這個樣子。”
至此,沈明珠已經明白姜曉曉爲什麼會是這個模樣了。
精神類的藥物大部分的作用是抑制人的思想,因爲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是沒有辦法自己控制思緒的,他們的思維無比活躍,在別人眼中很平常的小事,可能會被他們活躍的思維捕捉然後過分解讀。
當他們一直糾結着某件痛苦的的事情無法抽身,就會被這種情緒包裹然後走不出來。
不理解的人會覺得是他們想太多,認爲他們只要不去想就能夠解決。
這個方法確實簡單粗暴,只是患病的人無法自己控制不去想,所以就會需要藥物讓他們停止活躍的思維。
只是人腦的複雜程度以及現在的藥物沒辦法判斷患者當前的想法是好是壞,只能一視同仁全部壓制。
然後通過降低患者對外界刺激的感知,讓其能夠看起來像正常人一樣,不會因爲一點點小的刺激做出極端反應。
沈明珠湊近姜曉曉,把臉貼在她的臉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也是你病情好轉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