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溫情假面
“媽，我回來啦！”她拎着水果走進去，像小時候放學回家那樣輕聲喊。
江母回頭看到她，眼神一亮，隨後皺眉：“你怎麼瘦了？你最近是不是又不好好喫飯？”
“瘦一點好看！”她笑着蹲下給她削蘋果：“再胖點我怕有人不要我！”
“誰敢不要你？”老太太哼了一聲：“唐浩傑那個小子，看着比以前沉穩了，不錯！”
江雲熙沒接話，只是遞過去一塊蘋果。
“你爸他……”老太太又忍不住開口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她沒看母親，低頭繼續削蘋果：“我已經去看過他了，心裏那口氣，差不多也嚥下去了！”
老太太眼神變得複雜，輕輕嘆了一口氣。
“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兩頭爲難！”她擡頭認真看着母親：“我現在過得不壞，以後也不會再糟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發啞：“你要真能把自己活明白了，我也能放心閉眼！”
“別說這種喪氣話！”江雲熙皺眉：“你要陪我看我以後重新結婚，看我孩子出生，你哪兒都不能去！”
老太太笑了一下：“那你動作得快點，我年紀可不小了！”
她忍不住笑出聲，笑着笑着眼角卻有些溼.潤。
下午，她回了自己的公寓，收拾廚房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一個包裝袋角落露了出來，是唐浩傑上次偷偷塞進櫃子裏的一袋紅.豆糯米粉。
他知道她偶爾嘴饞喜歡喫紅.豆糕，就私下買了一堆材料，還在某個平臺上學了視頻準備給她做。
她拿出那袋粉時，心裏像被什麼輕輕戳了一下，不痛，但酸得厲害。
晚上，她把紅.豆泡了，蒸熟，又按照視頻一步一步把糯米和糖水混合。
她以前從沒認真做過這些東西，大多是點外賣解決，但今天，她不知爲何格外想親手做一份甜點，做給自己喫。
熱氣騰騰的時候她嚐了一口，甜是甜的，卻有點膩。
她忍不住笑了笑，把剩下的一小盤蓋上保鮮膜，放進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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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已經決定了，明天見到唐浩傑，就拿給他。
正想着，門鈴響了。
她怔了一下，沒想到會有人來。
她走過去透過貓眼看了一眼，居然是—顧承硯。
她手指頓住了，站在門後沒動。
門外的人像是知道她在，低聲開口：“雲熙，是我。
我只是路過，沒別的意思！”
她沒有迴應，屋裏一片安靜。
“我……我知道我沒資格站在你門口！”他的聲音低沉：“可我今天路過這片，想了很久，還是想看你一眼！”
她靠着門板，閉上眼睛。
“你現在應該過得很好，他待你很好吧！”他說着，聲音裏帶了點苦澀：“這就好！”
過了一會兒，他沒有再說話，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江雲熙沒有打開門，只是慢慢走回廚房，把那盤紅.豆糕重新從冰箱拿出來，放在桌上坐着看了一會兒，然後低頭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唐浩傑過來接她時，她把一個保鮮盒塞進他手裏。
“喫吧，昨晚做的！”
“你做的？”他像發現寶藏似的：“你終於肯親手給我做喫的了？”
她白了他一眼：“別太得意！”
“那我是不是可以考慮……娶你了？”
“你敢！”
“我不敢！”他笑着接過盒子：“我只敢繼續等！”
她沒說話，只是轉頭看向窗外。
天很藍，陽光很好，街道乾淨整潔，空氣裏還有昨夜雨後的清新味道。
她心裏某個結了很久的扣，像是終於被風輕輕吹開了。
她知道自己還會繼續回頭望幾次，但她也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回去了。
她的人生，從這一刻起，是往前走的。
晚上回到家，江雲熙照例洗了個熱水澡，頭髮溼漉漉披在肩上，也懶得吹乾，只穿着一身寬鬆的睡衣靠在沙發上。
她翻着手機，看到朋友圈有人曬出了近期的一場珠寶展，是她曾經極熟悉的場合，屬於她那段“顧太太”生活的社交圈。
那一刻她忽然意識到，那個名片上寫着“江.氏集團少夫人”的她，好像已經徹底死在了幾個月前。
她低頭看了眼腳邊的貓，那只叫“可樂”的橘貓此刻正懶洋洋地打哈欠，尾巴捲成一團擱在她腳踝上。
她摸了摸它的頭，心想，好像也不壞，至少沒人催她穿禮服、化精緻的妝容去應付一個又一個無聊的酒會。
就在這時，手機又震了一下，是唐浩傑發來的微信：
【還醒着嗎？】
她看了看時間，晚上十一點三十七。
她沒有立刻回，只是把手機倒扣在桌上，然後靠在沙發背上閉了閉眼。
幾分鐘後，她翻身坐起來，給他發了條語音：“怎麼了？”
幾乎是她剛發出去，對方的語音就彈了出來：“想你了，能見一面嗎？”
江雲熙沉默了一下，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溼發和凌亂的衣服，最終沒打字，只是換了身衣服，把頭髮用毛巾大致擦了下，然後拿起鑰匙出了門。
二十分鐘後，她坐進了唐浩傑的副駕駛。
他沒多說話，只把她帶到了城西那家深夜還開着的小酒館。
燈光昏黃，角落坐着三兩個看上去年紀不輕的常客。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唐浩傑點了一壺熱梅子酒，還有幾樣小菜。
窗外下着雨，細細的、沒什麼聲音。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酸中帶甜的味道暖着喉嚨，讓她的心情慢慢鬆了下來。
“今天你挺安靜的！”他試探地問。
“有些累！”她沒看他，只是盯着酒杯底的倒影：“不是身體，是那種……精神上的疲！”
唐浩傑點點頭，沒再追問。
他知道她已經夠努力了，從曾經那個精緻到每根頭髮絲都在控制中的女人，走到今天這副幾乎素面朝天、說話不再圓滑禮貌的模樣，中間有太多掙扎。
“顧承硯回來找過你吧？”他忽然問。
江雲熙沒意外他會問這個問題，她點了點頭。
“他來過門口，沒見到我！”
“你想見他嗎？”唐浩傑語氣平靜。
她搖頭，笑了笑：“沒什麼好見的了。
我都不確定他想要的，是我，還是那個從前一直圍着他轉、對他無條件妥協的‘江雲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