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寧絲毫不知楚北擎內心的波瀾和複雜。
她正心無旁騖的和扶笙兩個人伏在書案前忙碌着。
需要用到的泡的藥材還有敷的和服用的藥材,她都需要細緻的列出一張單子出來,提前準備好,馬虎不得。
這一忙碌,近乎又足足過半個多時辰才告一段落,燕卿寧收拾着紙筆,一邊頭也不擡的對扶笙道:“扶笙,明天你就按照上頭的去準備,準備好了後我們開始炮製。
若是那清單上沒有的,你再單獨列出個單子出來。”
消炎藥和麻沸散是需要必備的。
好在她手中有家傳古方,製作這些並不是難事。
扶笙正看着手裏的單子,上頭大半的藥材是他熟悉的,可有一部分藥名,他聽都未曾聽過的。
但時候也不早了,他也不急於一時,應了聲便離開了。
燕卿寧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感覺睏倦疲乏的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伸了個懶腰,正打算進屋睡覺。
一轉眼卻發現楚北擎就在不遠處,正目不轉睛的望着她。
燕卿寧所有的舉動僵滯住,打了一半的哈欠捂嘴給吞了回去,“王爺怎麼還沒歇息?”
她都沒發現他竟還在這裏,她以為他早就歇下了。
楚北擎微微避開她的水潤的眸子,一本正經的道:“本王不等你,你知道睡在哪裏?”
更或者說,他內心中有着一種矛盾的複雜感,他有些怕她的無所顧忌,萬一真的生冷不忌的爬上他的榻……
燕卿寧有些尷尬:“……王爺說的是。”
話是這樣說,可她隨即就腹誹:他打聲招呼就好了,何至於要等這麼久?
還是他想親自給她搭牀不成?
楚北擎不用親自搭牀,進了寢房後對她道:“你睡牀榻吧。”
“這不好吧……”燕卿寧頓時有種受寵若驚感,竟然這麼紳士,將他的牀榻都讓給她了?
“那王爺睡哪裏?”燕卿寧不由問道。
隨即心裏一動,難道他想和她同榻?
燕卿寧想到此,心裏有些糾結和複雜了。
她怕與一個陌生男人同榻有些不習慣。
因為她並不擔心楚北擎會對她做什麼,楚北擎這人,她雖不是多麼瞭解,可還是挺君子的。
對於這點,她一點都不懷疑。
重點是她清醒的時候可以管住自己,頂多會浮想聯翩些。
可她若睡着了,真怕自己管不住自己,萬一她不小心對他做出點什麼就真不好了。
“王爺,放在哪裏?”
還不待燕卿寧說點什麼,身後就傳來了書回的聲音。
燕卿寧回頭一看,書回領着人擡進來一張長榻。
她默默地往邊上挪了挪,不免有些尷尬。
好吧,她想多了。
等書回將長榻放在一道長屏後頭,帶着人退出去後,燕卿寧看着明顯比楚北擎那張牀榻小了一半的長榻,立即若無其事的走到長榻邊上,道:“還是我睡長榻吧。”
她可不想鳩佔鵲巢,睡着也不踏實。
燈火熄滅,整個房裏頓時陷入一片混沌中。
如今天氣越發的熱了,被子又有些厚實,而且又換了地方,燕卿寧認牀了,在長榻上翻騰了許久。
楚北擎聽到動靜,微微偏過頭。
昏暗的黃線,一切都是那麼的模糊,可他卻知道,她就在屏風後頭。
他到了嘴邊的詢問,到底又咽了回去。
聽了一會兒,她終於安靜下來了,楚北擎勾了下脣角,這才闔上雙眼。
可這一夜並不安穩,正當楚北擎剛睡踏實的時候,只聽到‘吧嗒’一聲,是重物落地的動靜。
楚北擎張開雙眼,隨即他聽到有人痛的哼唧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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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有人睡掉在了地上了。
大概是困極,聽到小姑娘默默爬上長榻繼續睡去。
只是到了翌日一早,燕卿寧留宿墨韻閣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擎王府。
一瞬間,像是所有的平衡被打破,掀起了風浪,所有人都震驚了。
遠比燕卿寧被晉升側妃的消息來的更加有衝擊性。
重點是這麼久了,燕卿寧是頭一個宿在墨韻閣的女人。
就連身為王妃的燕熙薇都沒有過的。
誰也不甘於落後了誰去,不能和王爺行敦倫之禮怎麼了?
她們開始就已經知道的啊,她們本來要的也不多,只要能陪在擎王身邊就好,這是她們進府的初心啊。
既然已經是王爺的女人了,如果能得到王爺的心還有寵愛,這也是意外之喜啊。
不然她們嫁進王府來做什麼?
所有人都蠢蠢欲動起來。
心動不如行動,一大早上都動了起來。
早膳就這樣了,功夫便下在了午膳上。
紛紛將自己的看家本事都拿了出來,會做菜的親自下廚。
不會做菜的,吩咐心腹拿了銀子,讓廚娘做出她們認為最美味的食物。
只是,會不會做菜做飯,為了彰顯自己的誠信,代表着是她們本人做的,也都要親自守在庖廚。
一時,原本挺寬敞的庖廚成了府裏的擁擠熱鬧之處。
兩名侍妾來的早,每人僱傭了一個廚娘,各自都佔了一個鍋竈。
做午膳的時間還沒到,人家又交了銀子,廚娘當然也不會拒絕。
程晚霜第二個來的,她會做菜,故而,親自下廚。
那兩名庶妃打扮的時間久了些,故而來的晚了點,只剩下一個鍋竈了。
可又不想在這落於人後,便先禮後兵的發生了爭執,因搶鍋竈鬧紅了臉。
一時間庖廚裏熱鬧極了。
只是燕熙薇的棲霞苑裏卻是彷彿風雨欲來之勢,人人噤若寒蟬。
都怕燕熙薇遷怒到自己,大氣都不敢出。
只是,燕熙薇房裏死一般的安靜,並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發瘋。
燕熙薇一晚上沒睡,此時她坐在牀榻上,手裏拿着針和小人一下下的扎着。
她的雙眼佈滿了紅血絲,裏面已經佈滿了化不開的陰毒,嘴裏喃喃着燕卿寧的名字……
良久,她的手一頓。
隨即雙眼裏迸發出極致的亮光,“郭嬤嬤。”
站在門外的郭嬤嬤冷不丁的聽到燕熙薇這一聲傳喚。
雙腿抖了抖,差點原地跪下。
隨即面如土色,她已經被燕熙薇不時的發癲給嚇出了陰影,倒着八字的走了進去。
“主子……”郭嬤嬤站在幾步外垂手問道。
燕熙薇見了,眼神附上陰霾,“靠近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