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竹早就想好了理由，所以在面對陸擎的疑問時也對答如流。
“我要說沒有理由，你信嗎？”她說，“其實到了他們這個年紀的婚姻已經如同親情，親人之間都有遠行的時候，那他們選擇分開，一方去遠行也是很正常的。”
陸擎不太相信：“我媽沒有跟我說過，我打她電話也不通。她要去旅遊我理解，但不可能一聲不響就走吧？走多久難道不該跟我說一聲？”
以前她去哪裏久一點都會跟他說一聲的，現在竟一聲也不說！
“你跟她不是在鬧矛盾嗎？她以為你還在生她的氣，不說也屬於正常。”陸竹說道，“而且，你在急診科，那麼忙，哪有時間接她電話，下了班都已經累得不想動了。”
“再鬧也是我媽，我怎麼可能不接她電話。”陸擎情緒低落道，“我只是不想要她插手我的人生，又沒有嫌棄她的意思。”
鬧矛盾又不是沒有過，他覺得是家常便飯，上一回還是她把她在京城醫院的工作鬧沒了，他不也跑到尚城來沒理她幾個月，她還打過電話給他，他都接了。
可是現在她忽然就出遠門，難道那時候給他打的電話就打算好了不讓他知道？
但還是不可能。
陸擎開始想孟海茵與陸偉豪之間的關係，回想起違揹她的意思跟家裏鬧的情況，她肯定會被罵。
“是感情不合嗎？”不然那麼多年不走，為什麼偏偏現在走。
陸竹心神一怔，沒想到他能嗅到一個點，身體往後靠入沙發椅內，看着他良晌，繼而轉向那些在溫室裏開得正好的花朵，目光幽遠。
“孟姨有她自己的想法，爸也沒攔她，算是和平分開。”說着又提醒他：“爸身近身體不太好，你不要拿這事問他。”
算？
那不算又是怎樣的？
陸擎看着陸竹，總是覺得不對，心裏也明白她肯定還留了話，便不再揪着這事不放。
“我知道了大姐。”
陸擎走後，陸竹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視線內，伸手拿起手機，看見有顧君騰發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揚。
【年初二，一起去尚城吧】
她回了個好。
而陸擎回到主屋後，動着心思的跟傭人們說話，想從她們嘴裏套出父母之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沒有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而且還是大過年的，正是需要花錢的時候。
年夜飯，張餘和紀湛帶着孩子回紀家，趙姨和保姆都放假回家了，放假期間，孩子由他們夫妻倆親自照顧，回了紀家自然有長輩幫忙。
“看看我晶晶小寶貝，才幾天不見又長乖了。”紀二夫人抱着紀晶晶逗弄，轉頭看紀四夫人懷裏的紀初安，“哥哥在吐泡泡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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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我都快忘了吐泡泡是多大的了。”紀四夫人笑道，看見張餘從廚房出來，連忙問：“阿餘，這也快百天了，有沒有確定百日宴在哪裏辦？”
張餘來到她身旁坐下，笑道：“阿湛說聽爺爺安排。”低頭看兒子，伸手輕輕戳了下他小臉蛋，“有點肉肉了。”
“哎呀，還當着孩子面說，真是新手夫妻的通病。”紀四夫人沒好氣笑道，轉頭跟紀二夫人笑道：“二嫂，想起我們那會兒也這樣。”
紀二夫人也忍不住笑。
張餘努努嘴，又記住了一條。
“沒事你就進廚房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吧，等你們回去了，孩子有得你們弄的。”紀四夫人說。
張餘道：“廚房裏都是男人，哪裏用得着我們幫忙，我還是被趕出來的。”
還是紀湛把她趕出來的。
懷孕前，他沒那麼忙時，只要看見他做飯，她就愛搗他的亂，現在好了，想搗亂都搗不起來了。
“還是阿湛行，一回來這些男人都勤快起來了，他都成了家裏男人的標杆。”紀二夫人說着嘆口氣，“醫院裏那個也是欠收拾的。”
紀四夫人和張餘聞言，面面相覷，抿緊嘴角憋笑。
紀辰風還在醫院裏，過完年約莫是可以出院的了。
“對，太欠收拾了。”
紀二夫人看眼她們，澄清道：“你們別想多了，我是說他欠外面那些私生子收拾的意思。”
閒話間年夜飯已經做好了，由紀湛掌廚的年夜飯，紀家人圍坐一起其樂融融。
紀晶晶和紀初安被放在小牀裏，自己捧着奶瓶喝奶，喝完也被奶瓶哄睡着了。
紀湛給張餘剝了幾個蝦肉放碟子裏，低聲在她耳邊說：“晚上要出去逛逛嗎？”
“孩子怎麼辦？”張餘問他。
“家裏那麼多人，還看不過來嗎，早點回來就行了。”
“不然就住家裏吧，年初二再回去。”
見他倆交頭接耳的，紀老爺子笑着提醒他倆：“有話就放開來說，我們就聽不得了？也說給我們聽聽！”
隨着笑聲，紀湛和張餘也笑了起來，張餘有點不好意思道：“我跟他說在家裏住兩天，有人幫帶孩子，我們玩兩天。”
“我就知道！”紀二夫人開口，“住就住。今晚搓麻將啊，我們來組局。”
“可是我不懂啊。”
“阿湛懂，這也是應酬技能。”
張餘轉頭看紀湛：“你今晚贏多點，給孩子買奶粉。”
紀湛笑着點頭：“好。”
“你們倆過分了啊，買奶粉差我們這點錢嗎？”
“就是……”
除夕夜，屋內暖洋洋，屋外冷風陣陣，卻不掩喜氣洋洋。
張家亦是熱鬧非凡。
陸家稍微冷清了些，但也算溫暖。
最寒冷孤寂的，要屬獄中的陸梅，這一刻的她已經一連數日反覆回想從前，。
除夕前兩日，大姐來探視她，跟她說了很多話，要她在裏面好好反省，日後出去不要再犯同樣的錯。
她現在深深覺得，生來有錯的那個人是她吧，不是張餘。
大姐說，她們三個都在媽媽生下張餘之後，同時失去母愛，她倆還有媽媽疼愛過，張餘一分鐘都沒有。
以前大姐也跟她說過這種話，可她怎麼也聽不進去，現在竟然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可媽媽的死，確實是張餘造成的啊。
如果沒有她，媽媽怎麼會死呢。
陸梅很清醒的認識到，自己聽進陸竹的話完全是因為落難，不是因為認可張餘的無辜。
安頓好孩子，張餘和紀湛上牀休息。
燈一關，黑暗中有重量壓上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