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跟老夫人笑意一僵,都想起了之前慕連枝曾阻攔過的事兒,眸底都閃過一絲不喜。
而輔國公府哪輪到平勇侯府提攜?
凌菲兒當衆點出,無外乎是炫耀擺譜、給她這個長輩上眼藥呢。
慕連枝又怎麼會不懂?
停下整理寬大袖擺的動作,擡眸,她乾笑了下:
“是緣不散,大小姐好福氣。”
誰還沒新婚燕爾過?
凌文湛當年追她的時候也只差沒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哄自己了,這才幾天她急什麼?
“哼~”
以為慕連枝這是後悔、要巴結自己,別過頭,凌菲兒還一副老大不樂意的模樣。
此時,凌羽瑤、桑夕跟花碩蕾也陸續進來了,衆人又是一陣熱絡寒暄,屋裏的氣氛也跟着又熱鬧了起來。
看着幾人說說笑笑的,老夫人跟姜氏都能湊個對,慕連枝心裏還真是空落了下。
在這個家,當真就她是一個人,孤掌難鳴,難怪沒人把她當回事,跟掉進了狼窩有何區別?
不怪原主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唯一以為可以依靠的凌文湛不止噶了、其實還是個大騙子,她要真是原主,最後不被活活氣死估計也得氣出個癌症,生不如死。
幸虧這個時代還有丫鬟陪着。
而她還有北堂翼。
想着,慕連枝心情又好了,端起茶杯剛輕抿了口,擡眸就見李嬤嬤領了一衆丫鬟端了幾個托盤的吃食進來:
“老夫人,八寶蓮子湯跟蜜餞好了,都是輔國公府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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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裏的佛珠,老夫人就道:
“好了,都先別聊了,過來每人先喝一碗、吃塊蜜餞,也都沾沾新娘子的喜氣,八方來福、福祿圓滿。”
“過了今天才算真正的婚成,福底福底、深厚福澤盡在底,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沾的。”
“快過來吧!”
“自己選,選自己中意的,但不可多貪。”
老夫人話音一落,凌菲兒先起頭端了一個紅色的小碗離開。
隨後,花碩蕾、凌羽瑤跟桑夕也一併湊了過去:
“我來,我喜歡六。”
“我要東邊的。”
“啊,我喜歡東邊的,那不是還有一個嗎?”
慕連枝起身,就看幾人在兩個托盤上挑碗,桌上竟然連碗都是兩個托盤湊了八只,姜氏跟她近乎是同時抵達桌邊,桌上還剩了四個,慕連枝隨意拿的,姜氏給老夫人拿了一個,而後自己又拿了一個,最後一碗,老夫人讓李嬤嬤舀着濃湯,餵給了桑夕的孩子。
這天的福德院,難得的其樂融融。
小口地喝完最普通的八寶粥,慕連枝也沒說什麼,李嬤嬤按照八寶粥分蜜餞,她也沒異議,張口就吞了。
窸窸窣窣地說話聲很快又響了起來。
不一會兒,慕連枝就感覺腦袋有點沉了,控制不住地,她就打了個呵欠。
就在這時,又一名小丫鬟進來通稟說戲臺子搭好了,“小百生”戲班也到門口了,還有一些官員府邸的夫人小姐來訪,多數應該是跟姜氏或者凌菲兒交好的。
隨即,一行人便張羅着準備出去。
起身,慕連枝又是幾個呵欠,身子也控制不住地搖晃了下,這時,一只手伸了過來:
“弟妹,怎麼看你很困的樣子,是沒休息好嗎?”
是姜氏。
沉重的眼皮眨巴了下,慕連枝揉了揉眼睛:
“是有點,可能。”
甩了甩頭,她覺得自己的視線都開始恍惚了,隱約便聽老夫人道:
“困了你就自便吧,都是自家人無礙。”
“謝母親,兒媳失禮了,那兒媳就先……回去了。”
回個話的功夫,慕連枝就覺得自己都要控制不住呵欠了,說完,便示意春苗過來扶住自己,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去。
“李嬤嬤,你送下二夫人。”
慕連枝被春苗跟李嬤嬤一路扶回了毓秀院,她最後的意識便是春苗跟嬤嬤幫她放下牀幔跟隱約的闔門聲。
……
男客區,齊瑞跟幾個朋友正天南海北的聊着,手裏突然就被塞了個小紙條,下意識地攥緊,他眼角的餘光就掃到了身後擦肩而過的桑束跟凌尉遲。
很快,找了個藉口他就離開了。
每人的角落攤開,循着字條上描繪的指示圖,他就一路往毓秀院走去。
幾乎一路暢通無阻,路上別說丫鬟小廝,幾乎連個鬼影都沒瞧見,一路小跑,齊瑞搓着手,腳下只差跑出煙來了。
這桑束辦事還挺靠譜。
正想着,拐出小路,前方,偌大的“毓秀院”的牌匾已經進入了視野。
邊角的那個院子就是了?
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那抹嫵妹似水的身影,齊瑞激動地眼珠子都在冒光,提着衣襬,低頭他又是一個加速。
眼見着門口近在咫尺,突然“砰”地一聲,擡眸,他就見大門另一邊、前方不遠處出現了兩個抱着東西的小丫鬟。
條件反射地,他就往一邊的花叢裏躲去。
“哎呦,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這些一會兒都要招待貴客的,快撿,被人瞧見該罵我們了。”
“怎麼會?今天可是大小姐回門宴,大辦特辦地不就是想把之前中秋宴的事兒蓋過去?估計都在前面忙着呢,誰有空來這兒犄角旮旯管我們?”
“說的也是,你說中秋宴怎麼就……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哎,你就沒覺得那事兒挺怪?大爺平時都不進姨娘的房間,這些時日也從沒去過,怎麼就偏巧那天去了還被人當場給捉了間?”
“這還用說嗎?有點腦子大概都知道,宴會權貴雲集,止不定裏面就有什麼骯髒交易,許是哪裏出了差錯才變成那樣的吧!你說那天要是哪個高官、貴公子的跟姨娘那啥……被人當場給捉了,多大的官能頂住悠悠衆口?”
“是啊,何止身敗名裂?不管是德行有失還是管教無方都夠喝一壺的,止不定真能給拉下馬。”
那天,凌尉遲不就是帶自己去沾他兒子的喜氣的嗎?
再想起自己的父親就是工部尚書,自己天天被嫌不爭氣,父親經常訓他都說怕齊家敗在他手裏,齊瑞後背就一陣發涼。
那天他們不會其實是要算計他的吧?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掃過前方“毓秀院”的匾額,他心下又是一個激靈:
那今天呢?
桑束睡他的外室,最後卻主動提議用二夫人來擺平,不會又是另一場陰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