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吹拉彈唱的曲子一續上,尷尬的氣氛瞬間也化解了,一時間誰也說不清這是舞臺意外還是本就是這樣的效果。
老夫人原本有些難看跟氣憤的臉色瞬間也緩和了。
臺上兩人繼續糾糾纏纏,皇帝甚至打橫將女子抱起轉了個圈,此時,不知道誰帶頭鼓了掌,隨後又是連連叫好聲。
很快,兩人就躺在了軟榻上,紗幔落下,兩人一個翻滾,轉眼已經消失在了佈景後,場景一轉,喝得醉醺醺的貴妃又步上了舞臺。
怔怔地望着那消失的一角,凌少匆眼底滿是失落。
很快地,一曲《新貴妃醉酒》就落幕了,衆人鼓掌,窸窸窣窣討論着還都有些意猶未盡。
因為是新娘子的回門宴,當天他們是要回去的,所以大宴就設在中午,戲唱完也差不多正好正午左右,一行人就由侯府主事的領着各自轉去了宴會廳。
女眷的一方都是姜氏跟凌菲兒負責招待,老夫人過了個場、寒暄了幾句就以疲累為由先行回了福德院。
關起門來,她就把李嬤嬤叫到了身邊:
“成了?沒出什麼紕漏吧?”
點頭,李嬤嬤又搖了搖頭:
“老夫人放心。”
“那齊瑞可走了?什麼時候走的?可有被人瞧見?裏面現在什麼情況?”
“老夫人,老奴怕被人注意到,是在門口找着角落盯着的,親眼看着他進去的,來回加上路程大概呆了有半個時辰的功夫,應該沒出什麼紕漏。”
她可不敢說自己中途打了幾個盹都睡着了,好在齊瑞進去、離開的畫面她都有印象,要不然還真不好交差了。
“院裏的下人都被老奴叫走了,臨走的時候,老奴也把最後伺候的那個丫鬟按您的吩咐給放倒了,老奴是等他離開了一段時間才找藉口進了毓秀院看了看。”
“那丫頭還在睡,二夫人的屋子老奴就沒敢再進,就回來覆命了。”
“老奴是沒碰到什麼人,就是他真遇到個什麼丫鬟,也都提前想好了藉口,能在裏面呆那麼久、出來就離開了,想來應該是沒出什麼意外。”
點頭又點頭,老夫人耷拉着眼皮,快速地捻了下手中的佛珠:
“沒事就好。”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這還關乎着一脈的子孫後代?老身也是無奈,誰讓紅顏禍水她被人盯上了呢?哎~”
“不知者無罪,不知道也好,就讓她多睡會兒吧。”
“侯府會永遠感激她的。”
“一會兒你去庫房挑兩匹布、兩套絹花頭面連帶着喜餅零嘴再送些過去。”
吞嚥了下口水,李嬤嬤垂下了頭:
“是。”
兩人正說得差不多了,門外又傳來了丫鬟的通稟聲:
“老夫人,大少爺求見。”
對望了眼,李嬤嬤轉去老夫人身後側站着,她才叫了凌少匆進來:
“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給祖母請安~”
“免禮免禮。”
看見寶貝又出息的大孫子,老太太就難掩一臉笑意:
“可是有什麼事兒?”
“是有點事兒想跟祖母請示下。”
一聽說他想要留“小百生”戲班在府裏住一晚,老夫人頗為詫異:
“你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
雖說大戶人家請戲班子常駐不是什麼稀奇事,但一般都是提前安排、要知根知底的,而且多數也不會留在正院,畢竟戲班人員混雜,流竄流動性又大,不確定因素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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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要留人怎麼不去跟姜氏或者凌尉遲說,還專門跑自己這兒來了?
隱約覺得哪裏有些不對,老夫人卻又說不出來。
“祖母,孫兒主要是做幾點考量的,一來,剛剛有不少同窗跟孫兒打聽這個戲班,想請他們去府裏唱戲、還想讓孫兒幫着說好說能插個隊啥的,您也知道這《新貴妃醉酒》現在是火得一塌糊塗,京城太多人追捧,他們都以為侯府能請來是有什麼關係,孫兒是想着多留他們一夜,正好可以坐實這一點,晚上孫兒再去拉拉關係、送點禮物討好討好,以後這戲班子不也是咱們的人情?”
“再者,畢竟是外人在府裏住,孫兒也不甚放心,就想着不如安排到孫子院子附近,一來孫兒方便行事,二來也能盯着點,遠離侯府女眷區也是為安全考量。”
“還有一點,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誰能保證這戲班就火一輩子或者就火這一下子,咱多結交點、通過他們再瞭解點別的行情,咱也能提前做準備了不是?這馬上就是年關了,各家正是走動、送禮跟招待貴客最多的時候,尤其大家,可缺不了聽戲這茬。”
“孫兒原本不想來麻煩祖母,只是這麼大的事兒,孫兒也不能自己就擅自做主了,父親母親都忙着招待貴客,有些細節又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明白的……”
“祖母,咱今天是花了高價包了場的,只聽一曲也不能浪費了這機會啊。”
“反正不耽誤事兒,孫兒抽點空就把這個搞定了,以後對咱們止不定就有大用,剛剛孫兒還聽同僚說有宮裏的娘娘也在打聽這個戲呢。”
“祖母,您覺得可行否?”
點頭,老夫人不止眉頭舒展、還一臉欣慰道:
“原來如此,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
是夜,臨近涼亭的一處偏院房間裏,一身素白內衫的凌少匆跟唱唐明皇的高大男子婁威抱在了一起:
“生哥~”
“飛弟。”
兩人其實之前就在一起過,只是彼此只是大約知道對方的身份,只是志趣相投、玩玩誰也就沒細問,平時認出來也不會打招呼。
因為男子在京劇班子裏是唱“老生”的,所以凌少匆一直叫他“生哥”,凌少匆也沒報自己的真實姓名,用了“凌菲兒”的一個“菲”字,取了諧音,男子就一直稱呼他“飛弟”。
也是今日他們才知道彼此的真實姓名。
滿腦子都是白日婁威威武霸氣壓着那名男旦、撕衣服的畫面,凌少匆想想都耐不住的激動。
兩人一番親熱,他剛想說今天換個玩法,想讓他真實上演白日那一出,他想試試粗暴的感覺,身體卻突然一把被人推開了。
“生哥?”
這是何意?
睜開眼睛,他就對上了一雙嫌惡的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