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末，十味酒樓開業。
葉子清女扮男裝後，帶着同樣女扮男裝的流蘇和李盼兒，踏進了酒樓。
店小二迎了上來，笑的像朵花：“客觀裏面請，是坐一樓還是去二三樓的包房？”
葉子清看了李盼兒一眼，李盼兒便扔出去一錠銀子：“來一間上房，一壺好茶，新鮮瓜果也給上一份。旁的，等你們報了菜名再說。”
小二眼睛一亮，將小費揣進了懷裏，腰更彎了：“貴客三位，二樓雅間！”
這會兒還不是正經的飯點兒，一樓大廳內卻已經是座無虛席了。
二樓的雅間自帶包間費，就算只喝一壺茶水，一個房間也要二兩銀子。
可二樓已經有十幾個房間內都坐滿了客人。
三人進了雅間，小二報了菜名，葉子清挑了幾道招牌菜，便讓李盼兒下去等銀明樓。
不多時，銀明樓也到了。
葉子清想說什麼，銀明樓突然一擡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他在房間內搜尋了一會兒，在小二回來之前回到了座位上，道：“現在可以說了。”
葉子清心道，不愧是做見不得光的營生的，果然專業。
同時也有些羞愧。
在北城的時候她分明也是如此的謹小慎微，生怕因爲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就出賣了有關於徵北軍的重要消息。
沒想到纔回京幾天，她就喪失了這份警惕性。
葉子清一直子在觀察樓下的情景，就這麼一會兒，又來了好幾撥客人。
七味齋就在對面，從她坐下來開始，對面一桌客人也沒有。
念頭剛落，就見一個男人進了七味齋。
不過，此後就沒有人了。
流蘇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忍不住嘟囔道：“七味齋好慘啊，這麼半天了才只有一個客人。”
李盼兒點點頭：“其實，這種情況，沒客人才是最好的，還不如直接關門大吉呢。”
流蘇不解：“爲何？有一個客人，也能賺到一個客人的錢啊。總比一個銅板都賺不到要好吧。”
李盼兒解釋道：“因爲，有一個客人，就要爲了這個客人準備柴火，準備新鮮的肉菜。你不知道這個客人會點什麼，所以每一樣都要準備一點。”
“可，一個客人能喫多少東西呢？”
“剩下的東西，可不就浪費了嗎？”
流蘇道：“浪費不了吧？反正酒樓自己的人也是要喫飯的。”
李盼兒：“……”
沉默一瞬，她道：“你說得對。”
葉子清道：“酒樓開門做生意，自然不可能只爲一個客人準備食材，他們最少也要準備上幾十份。哪怕縮減成十份，可一樣飯菜準備十份，全部加起來分量也不少。”
“且不說酒樓自己的人喫不喫得完，就算他們能喫完……”
“你見過哪個主家天天給手下的人喫大魚大肉的？”
流蘇明白了。
說了這麼多，葉子清纔想起來還沒讓銀明樓點菜。
銀明樓笑道：“少東家有心了，不過我不挑食，什麼都喫。”
這時，小二開始上菜了。
四個人，葉子清一共要了六個菜，外加一壺酒和一壺茶。
除此外，還有新鮮的瓜果和瓜子一份。
“看起來好漂亮啊！”流蘇深深吸了口氣：“好香！”
她拿起筷子，就要夾桌子上的菜。
葉子清在飯菜端上來的瞬間就沉下了臉，見狀一巴掌拍在了流蘇的手背上。
啪！
響亮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銀明樓神情一動，李盼兒也眼神閃了閃。
他們平日裏見葉子清平易近人，一時間忘記了她是他們所有人的主子。
只有當事人流蘇沒有任何不悅的情緒，反而露出了緊張的表情：“小姐，這菜有什麼問題嗎？”
葉子清微微點頭。
李盼兒和銀明樓同時愣住。
竟然是他們想多了嗎？
她素日裏對待下人，都是這種態度？
別的事情都可以作假，下意識的反應卻騙不了人。
若不是葉子清素日裏對下人足夠寬容，流蘇被打之後就不是這樣的反應，而是應該誠惶誠恐了。
葉子清不知道這兩人的想法，甚至沒有心思分給他們眼神。
她的注意力都在面前這幾盤菜上，臉色很不好看。
“少東家，這菜究竟有什麼問題？”銀明樓被吊起了胃口，好奇極了。
葉子清冷聲道：“一共六道菜，有三道被放了罌粟殼。”
“罌粟？”幾人不解。
只有流蘇一臉震驚，須臾憤怒道：“這也太歹毒了吧！難怪這家酒樓的生意會一天比一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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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憤憤不平的態度讓另外兩人忍不住側目。
李盼兒趕忙追問：“流蘇姑娘，罌粟是什麼？這東西很陰毒嗎？”
流蘇道：“罌粟嚴格說起來也算是一味藥，可以用來止痛，市面上的很多用來止痛的藥裏，都加入了這種東西。”
“那不是好東西嗎？”李盼兒不解。
流蘇道：“止痛只是它一方面的作用，它還有另一個歹毒的作用，便是成癮。”
“而且，一旦使用過量，還會產生幻覺。”
“成癮？”李盼兒也震驚了：“所以說，十味酒樓的生意能火速變好，就是因爲客人們對這裏的飯菜產生了依賴性？”
銀明樓微微頷首：“如此說來，理由倒是成立了。”
而且，比什麼被搶了氣運之類的理由，更能服衆。
至於被搶了氣運之類的消息是從哪裏傳出來的……那倒不是他想的，而是這次的僱主想的。
“既然知道了原由，那這件事就好辦了。”李盼兒道。
銀明樓沒說話，似是在等着葉子清開口。
葉子清道：“盼兒流蘇、你們出去一趟，找些能夠裝東西的油紙袋來。走的時候打包一些帶走，讓僱主找人查驗一番。”
“剩下的，應該就沒我們什麼事情了。”
七味齋能在京中開這麼多年，定然不是只有味道和服務能拿得出手，他們必然有應對各種風險的能力。
只不過這一次的對手是十味酒樓，而十味酒樓用的是此種會讓人上癮的陰毒手段，七味齋一直都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纔會不敵。
如今，根源已經找到了。
相信七味齋定能處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