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的燈燭光暈裏,她的小臉猶如糯白美玉,驕傲地扭在一邊。
不管和沈含玉是不是他說的那樣,後院那麼多鶯鶯燕燕也足夠她噁心他的。
就是那日在花園裏,林淑兒還爲了收買她,讓她向穆元湛說好話,讓其也去臨幸臨幸她。
沈雲歌道:“王爺,你的話說完了,我要回去了。”
穆元湛墨眸一凝,移到沈雲歌面前,默着看沈雲歌,一副“不知道該拿她的嘴硬怎麼辦”的無奈。
兩人沉默半晌後他瞳間一亮,勾脣道:“後院那些女人,你更無需顧慮!”
穆元湛將謝沛蘭最初入府,和林淑兒趙南風九個妾室入府的詳細過程向沈雲歌說出。
與她們的利益交換他亦說了個詳細。
她們不過是爲了打造荒銀好色的廢物王爺而帶進府的幌子,更是無一人與他有過親密之舉。
多去謝沛蘭那裏,不過是因爲謝沛蘭沉穩,能爲他擋過不少那些女人的悸動。
至於偶爾去姜晴的屋裏到半夜,一來是爲了給沈含玉一個錯覺,讓她知道穆元湛亦寵着那些女人,別讓她總找她們的茬。
二來是爲了安撫和詢問姜晴一些蔣槐的情況。
她原本叫蔣晴,爲了掩人耳目改了姓,是工部侍郎蔣槐之女。蔣槐因平昌縣修水壩的案子成了替罪羊,判了死罪。
他的妻子上書都察院告狀,舉報信被相關之人按下,換來的是她母女二人被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半夜擄走賣到離京都五百里外的永陵城技館。
穆元湛的人追去時,其母不堪被辱已自盡而死,只救下了神志不清的姜晴,便將人帶回,以妾室之名入了王府,和謝沛蘭住在一個院子,也全靠謝沛蘭看護開導她。
所以穆元湛後來冠以謝沛蘭以側妃的名分,也好行使各種內宅權力,壓住那些女人。
沈雲歌聽着再一次震驚到雙眸幽幽,難怪那日謝沛蘭攔住她,要她向沈含玉說些好話,不要爲難那姜晴。
她神志不定,會尋死原來是因爲有過這樣的遭遇。
“雲歌。”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是母親爲她起的名,被他喚去,莫名心中說不出的漣漪層層,她長睫閃了一閃。
他又道:“不久的將來,我與沈含玉必定會結束,就算沒有你,我們也將會是仇敵。”
“至於後院的那些女人,當初進府時便是利益交換。你沒有出現時,只要她們能受得起獨守空房到死,我便會養着她們,她們若是想離開侯府,我亦會給她們錢財離開。這是最初就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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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她們已經沒有機會選擇一直留在王府,待大事一定,我便會把她們都送出府。”
“我身邊,只需要你一個。”
今晚,是沈雲歌有生以來最難以名狀的一晚。
除了震驚,其中爲人性的不擇手段和悲哀亦是縈繞心頭,轉而不知是不是有一點點的如釋重負,不知爲何,也莫名想哭。
她還是一貫剋制了自己的情緒,只道了一聲:“你,太陰狠了。”
她不是爲沈含玉叫冤,是單純覺着他狠。
穆元湛自嘲淡笑:“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人,但在皇家,身處權謀這艘大船上,這點手段與一個狠字差着十萬八千里。”
這對他來說,不過是不得已而爲之。
“我要回去了。”她還是冷淡疏離。她腦子已經亂了,只想躺平睡覺。
穆元湛墨眸回神,“先喫飯,飯後,我要讓你親眼看到,我所說的,並不是哄騙你。”
這時熱騰騰的飯食也正好被公公送了過來。
聞到飯香味,未進食的沈雲歌肚子響得好似擂小鼓,但她依舊倔犟要走,誰知走到門口卻又被穆元湛打橫抱起回到茶榻上。
此刻,她竟是越來越無力,無力反抗。
眼前的一幕讓提着食盒正準備擺飯的高公公踟躕一瞬抿着嘴先背過身。
她剛剛只喝了幾口薑湯,不足以增加體力。
此刻又感覺渾身發軟,喉嚨又幹,幾乎支撐不住,若不是在穆元湛這裏,她早已倒身而臥了。
穆元湛把沈雲歌放下,她便又綿軟地拂開他。
穆元湛站在沈雲歌身前堵着她,不回頭向高公公道:“擺飯。”
高公公見還在茶榻上,便就把飯菜都擺在同樣也是深褐色的茶榻上的小几,擺了個滿滿當當。
高公公擺好碗筷,穆元湛將筷子放到沈雲歌手裏:“別倔了,再怎麼樣,不能虧了身子。”
沈雲歌瞥了一眼身前的如門扇的身軀,她垂下眸,視線裏是他那漆墨鑲玉鞶帶下,穿着藍色錦緞長袍的勁腰。
這一下眼神更不知該落在何處。
眼神再移到小几上時,看到一桌葷素得當的飯菜肚子更不爭氣“咕嚕嚕”亂叫。
索性握起筷子不顧穆元湛,自顧自地去夾菜喫飯,夾菜時那手還無力地抖了抖。
一旁高公公抿着嘴,驚着目,垂着首,心只道是:他看大的王爺欸,哪裏這樣哄過一個人。
就連皇上親爹他都沒有這樣對待過。
不疑這小丫頭……逆反天罡啊!
“下去吧。”穆元湛衝高公公道。
高公公脖子一震,躬身頷首,“那邊老奴已經安排好了。”說完便退了出去。
穆元湛亦坐回另一邊,一筷子一筷子給沈雲歌夾菜又盛湯,“多喫些。”
沈雲歌垂着眼皮,看似埋頭苦喫,腦子裏卻一直縈繞着穆元湛剛剛的那些話。
定安侯府,一個梁夢梅是北靜王的人,一個沈含玉是太子的人,母女兩個,竟還成了敵人。
那麼沈伯庸呢?
他究竟被她們母女拉入哪一個陣營?
沈雲歌喫飯思忖不語,穆元湛亦不再說什麼打攪她進食,只邊喫自己的,邊看着沈雲歌有意哪個菜,他便多給她夾到碗裏。
看着她終於肯喫東西胃口還好,他便放了心,邊無聲咀嚼,邊默默勾起嘴角。
……
這邊氣氛緩和,那邊沈含玉知道穆元湛一會兒要回來更是高興得樂開了花。
她想她的夫君啊,自己想去別苑陪着,可夫君不讓,她只好回來,這幾日她快想死她的湛郎了。
每時每刻都在想。
她懷裏揣着的小兔子又不安靜,“撲通撲通”的,想着一會兒夫君沐浴完走到她的牀前時,她這次要不要主動去勾他。
是用手勾,還是用腳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