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去年,應筠收到了葉嘉淮包的大紅包。
今年是在她回家那天就給她了,更厚了。
應筠也給他準備了禮物,是一條領帶,她不知道他們會在一起多久,她還能送他多少次禮物。
說不定可以湊出成套的一身衣服呢,應筠不想讓心情那麼沉重,用玩笑自嘲。
除夕夜,他們隔着屏幕互道祝福。
“新年快樂,葉嘉淮,祝你新的一年健康快樂,心想事成。”
“新年快樂,阿筠,也祝你健康快樂,心想事成。”
掛了電話,葉嘉淮回到大廳,和老爺子開誠佈公地談了談。
一開口,少不了,是一番爭論。
葉泊怒不可遏,“你再給我說一遍!”
父母長輩使的眼神沒能讓他住嘴,葉嘉淮神情自若地說:“我說,談家那邊您還是回了吧,免得到時候場面鬧得難看。”
說完,他還補充了一句:“您要不願意說,我親自去找談爺爺說也行。”
“葉嘉淮!”葉泊的臉色明顯不對了,葉羣賢叫住他,“怎麼和你爺爺說話呢,有什麼非得挑在這樣的日子說!”
既然開口了,葉嘉淮就沒打算到此爲止,他沉穩地拋出自己的籌碼,“爺爺,三年,三年我再往上走一個臺階。”
不論是在何種社會架構中,權利地位都是呈金字塔樣式排列的,越往高處,路途便越險峻,說是步步驚心也毫不誇張。
葉嘉淮輕描淡寫說出的往上一個臺階,是原本要五年都不止的路。
可想而知他所做的選擇,其中有着多少的千難萬險,又要耗費多少的心神精力。
葉泊哪裏還能不知道他費這個力是爲了誰,咬牙切齒地說:“你不如直說,爺爺,我與你談個條件,您要是滿意,就允了我娶那個姑娘!”
葉嘉淮輕笑了一聲,坦然承認道:“是這個理,爺爺您明察秋毫。”
“別人都可以,唯獨這姑娘不行!”葉泊態度堅決地回絕了他。
葉泊甚至退了一步,說:“你近兩年要是不想結婚,可以,我不逼你,但那姑娘,談談也就罷了,娶進門,不可能。”
“她那母親,一個爲了嫁給何家,連親生女兒都不要的母親,能生出什麼……”
“葉泊!”嚴靜楨拍着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及時開口叫住了他,瞪了他一眼,“沒有你這麼說話的。”
再說下去,她這孫子怕是真要翻臉了。
葉泊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哼哧哼哧地喘了兩口粗氣,到底是換了種說法,“上樑不正下樑歪,總之,那姑娘我瞧不上。”
葉嘉淮不緊不慢地道:“照您這說法,井伯父該養出個頂好的兒子來,井家也不該是如今這局面了。”
葉嘉淮舉了個生動的例子,井家也是名門,祖祖輩輩裏棟樑之材出了不少,他這位井伯父的仕途本也該再上一層樓,奈何年輕時忙於事業,疏忽了對孩子的管教,那孩子被家裏寵出個無法無天的個性,惹了不少禍,被人舉報後,井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爺爺,好竹還出歹筍呢,更何況小姑娘從小也沒教養她在她母親身邊,人脾性樣貌都是頂好的。”
葉泊聽他這麼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更堅定了,這不是被迷了心智是什麼,他這是把人放在了心尖上,怎麼瞧都是頂好的。
葉嘉淮頓了頓,不甚在意地挑挑眉,接着道:“再說,她要有往上走的野心,那不是更好,多上進一姑娘,人往高處走,恰好與我志趣相投,恰好我有這個能力給她遞一把梯子。”
好好好,連這種渾話都說出來了,上趕着給人當梯子,他真是養了個好孫子。
說到最後,葉嘉淮仍舊寸步不讓,“爺爺,她,我是娶定了的。”
葉泊冷哼一聲,“你娶定了人家,人家就嫁定了你嗎?”
年前他們的那場爭吵像是跨越時空回答了這個問題。
葉嘉淮片刻的怔忪沒能逃過葉泊的眼,合着人姑娘比他清醒。
葉嘉淮很快回過神,故意曲解老爺子的意思,渾不吝地笑了下,拿起手機煞有其事地說:“不然我現在打個電話問問她。”
葉泊又被他給氣到了,怒氣衝衝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去砸他,“我是這個意思嗎?”
“你還動起手來了!”嚴靜楨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大過年的,吵得我腦袋疼。”她也懶得給他順氣了,坐下來揉着太陽穴,兩頭罵,“你個混小子就非得這麼氣你爺爺,你爺爺話說的不好聽,但其中道理,你自己也揣摩揣摩,也不全是他的偏見。
“你也是,非得和你孫子吵得臉紅脖子粗,你們是爺孫還是仇人。”
葉泊還想說些什麼,嚴靜楨瞪了他一眼,再吵下去,覺也別睡了,這個年也別過了。
她當下拍板,“行了,今晚就到此爲止,明兒早起還有人來拜年呢,該睡覺都睡覺去。”
回了房間,嚴靜楨又嘮叨了葉泊幾句,“你這麼大歲數了,自己什麼身體不清楚啊,發這麼大火。”
葉泊哼了一聲,“這能怨我?”
“你有話不能好好說?”
“他那是要和我好好說話的樣子嗎?上來就和我談條件,陰陽怪氣的,比小時候還不聽話。”葉泊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我看他是全然被那姑娘迷了眼了。”
嚴靜楨說起這個反倒笑了起來,“說不定人姑娘是真不錯呢,嘉淮眼光差不到哪兒去,他從來也沒讓你操過心,集團哪件事不是處理得井井有條的,婚事上順了他的意也不打緊。。”
“你可別給他撐腰啊!”葉泊立刻阻止道,“你不知道,我前些天和老陳喫飯的時候碰着何既明瞭,話裏話外的試探我。
“門楣低一點,都不是事兒,只是何既明那做派,不夠坦蕩,也不夠有擔當……我看不上。”
“那姑娘和她媽總是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又牽扯出個何家來,就是個定時炸彈。”
嚴靜楨這麼一聽也嚴肅起來,“有這麼回事?”
“可不是!”葉泊嘆了口氣,“你且等着瞧吧,我看那何家,是起了心思的,現在還沒什麼呢,就這樣了,要真要有什麼,那還了得!只希望那姑娘是個聰明人。”
葉泊捏了捏鼻樑,說:“否則,你孫子這兒說不通,我也就只能做回惡人,找那姑娘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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