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看那蓄意傷人的惡徒?”葉太師不理解:“爲什麼?難道你認識他?”
葉子清搖搖頭:“不認識。”
不等葉太師發散出什麼思維,葉子清便解釋道:“您應該聽說了十味酒樓的事情吧?”
“略有耳聞。”
葉太師點點頭。
其實他還是謙虛了。
事情關係到了六皇子,他自然不可能只是聽聽就算,便命人調查了前因後果。
就連六皇子是因爲聽到了街邊的幾個男人的交談才知道十味酒樓的,他都查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想找出那幾個男人來,但京城這麼大,又不知道那幾個男人的特徵,這事兒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他一時半會兒還沒什麼頭緒。
但以他敏銳的嗅覺能夠百分之百地肯定,那幾個男人絕對不是偶然出現在六皇子的車架近的。
不過他沒想過這事兒和自己剛認回來的便宜孫女有什麼關係。
葉子清也不打算告訴他自己和這件事的真實關係,只是道:“我是醫者,所以很清楚,罌粟殼的作用不僅僅是能夠成癮,還能夠致幻。”
“哦?致幻?”
“若中毒太深,待到毒發之時若是無法及時補充罌粟殼做成的東西,就會出現狂暴、癲狂等等症狀。嚴重之時,甚至會出現幻覺。”
“我懷疑這一次的案件,就是兇手在罌粟殼的毒癮發作而產生幻覺的時候做下的。”
“十味酒樓開了三個月,接待的客人至少有上千。若是這些裏還有其他中毒過深的人,那後果,不可估量。”
葉太師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身爲葉子清的醫術的受益者,他毫不懷疑葉子清在專業領域的判斷。
“我這就親自進宮,向陛下闡明這件事。”
葉子清有些意外。
看着葉子清一副喫驚的i表情,葉太師沒好氣道:“你那是什麼表情?以爲本太師是那種屍餐素位的間臣,只會大肆斂財,不會爲民做主?”
葉子清輕咳一聲。
她承認,她確實是帶了成見。
就算曾經聽顧元帥說過葉太師的爲人,他也以爲那是爲了得到好名聲而做出來的假象。
再加上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對葉太師的印象更差了。
葉太師被氣笑了。
但也明白葉子清會對他心懷成見的原因,擺了擺手:“我累了,想休息。”
葉子清正要離開房間,就聽門外傳來了通秉聲:“夫人到!”
葉子清挑眉。
她住進府裏這段時間,還沒有見過柳氏。
她倒不是刻意在躲着柳氏,畢竟這裏也不是她的家,之前那個線人之外完成了任務之後,她便讓對方安全撤離了。
她無法得知府中的人的動向,更別提是能夠提前避開。
那麼就是柳氏在避着她,或者是葉太師有意阻止兩人見面。
葉子清一手揹負到身後,肅立在門口。
不多時,一個頭發半白的老婦便在丫鬟僕婦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大膽,見到夫人竟敢不行禮!”
一個婆子衝着葉子怒目而視。
葉子清挑挑眉,淡淡道:“見過葉夫人。”
她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不同於婆子的橫眉冷對,柳氏的笑容很是慈祥,她笑着對葉太師問道:“夫君,這位姑娘便是清兒了吧?”
葉太師點頭:“是啊,她就是清兒。”
“長得真是標緻呢。”柳氏上前,想要牽起葉子清的手。
葉子清避開。
柳氏愣了愣,露出了傷心的神情:“清兒可是在怪我們沒能早些將你尋回來?”
她嘆氣:“你們父女在外面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會怪我也是應該的。”
旋即道:“這些時日我沒來見你,是因爲在辦一件重要的事情。”
說着,拍了拍手:“把人帶進來。”
不多時,幾個家丁押着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進來。
那婆子神情滄桑,頭髮髒亂,但身上的衣服卻是不錯,竟是上等的細棉。
柳氏道:“老爺看看,可還記得這人?”
葉太師仔細端詳着那人的臉,過了會兒道:“這是……李婆子?”
柳氏道:“沒錯,正是李婆子。”
她又嘆了口氣:“聽說了鶴兒的事情之後,我便派人調查了當年的事情。老爺久不在後宅,不知道這後宅的彎彎繞繞,也不知道,有些惡僕因爲他們狹隘的心胸,可以做出多麼歹毒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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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清並不說話,只靜靜看着柳氏表演。
柳氏看向李婆子,喝道:“大膽刁奴,還不快將你做下的齷齪事說出來!”
李婆子瑟縮了一下,道:“老爺饒命!夫人饒命!我說!我說!”
“當年我犯了一點錯,被先夫人派人狠狠責罰了一頓。我懷恨在心,又恰逢我的妹妹也懷孕了,比沐夫人早一兩日生下了孩子。”
“我因爲記恨夫人,便想着將兩個孩子調換。一來,可以讓自己的外甥女過上好日子。二來,也能夠報復沐夫人。”
“混賬東西!”葉太師的臉色很難看:“先夫人最是溫柔善良,你竟然因爲一點小事,就懷恨在心,做下這種滔天惡事?”
葉子清的心情卻很平靜,她只淡淡問道:“我祖母是爲了什麼事罰你的?”
李婆子道:“因爲……因爲我不小心打碎了個茶盞,夫人便命人打了我十大板。”
柳氏有些驚訝:“竟然只是爲了一個茶盞,便打了你十大板嗎?”
她神情間似是有些悲憫。
葉太師也沉默了。
爲了一個茶盞就打人十大板,這事兒怎麼說也過了。
葉子清嗤笑:“她撒謊。又或者說,她說的是真話,但真話裏面摻了假話。”
不等幾人開口,她便道:“她說話之時眸光閃爍的厲害,根本不敢睜眼看人,說明她心中有鬼。”
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四十多年前……”
她看向葉太師,似笑非笑:“若我沒記錯的話,四十多年前葉府的門楣還不像現在這般高吧。”
葉太師蹙眉,沒有回答。
他神情悠遠,似是在回憶着什麼。
柳氏道:“清兒不要誤會,我沒有責怪姐姐的意思。我只是想查清楚當年的事情。”
葉子清根本不聽她鬼扯,繼續道:“祖父是十二年前才當上太師的,四十多年前,您不過是六品的小官,月奉不過十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