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歌步子更加快，穆元湛眉心一蹙忙又解釋，“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只是怕她本來不舒服的身子經夜風一吹更加不爽利。
只是這個時候，他好像越解釋越覺着是掩飾。
豪華馬車一直停在王府門外沒有卸車，穆元湛瞭解，依她的性子，她定不會留在王府，才吩咐小護衛要等着。
剛剛不過是不死心的試探罷了。
沈雲歌上了馬車，車上的暖爐還熱乎乎地燃着。
穆元湛隨後便跨上去。
小護衛也第一時間御車前行。
月華凌凌，照射着街道兩旁未融化的雪堆上，讓整個冬夜的街道顯得更加清透。
馬車內的小几上點着小蠟燭，圓圓的光圈籠着二人各自的半個身子。
沈雲歌臉側着，不看他亦不說話。
燭光下穆元湛越發棱角分明五官深邃，一雙墨眸在沈雲歌身上落了半晌，開口道：“爲了在太子和皇后眼前演戲，與沈含玉一時半刻還不能撕掉那層紗。”
他要看看沈含玉還會給太子做什麼，一旦被他抓到什麼把柄，便是直擊太子母子的證據。
“等我。”他道，“等我結束這場較量，定和沈含玉了斷。”
沈雲歌沒有看他，漠然道：“你就不怕他找你算賬？”
她指沈伯庸。
穆元湛這樣糟踐沈含玉，他知道了怎麼受的了。
“初時想着，若沈含玉沒有爲太子辦事，我且可以像養後院那些女人一樣，給她王妃的身份，養着她。可她極力嫁去王府是爲太子母子辦事，那便是我的敵人，對於敵人我又何必有那麼多顧慮。”
“只是，沒想到，你竟然也是他的女兒。眼下依我對沈伯庸的觀察，他卻並未戰隊太子亦未戰隊北靜王，假若發現他果真爲太子做事，因爲你，我纔會對他有所顧忌，自然看在你的份上放他一馬。”
“……”沈雲歌轉頭看他，沉默一會兒垂眸，還是藉口道：“王爺忘了，我已經定了親。”
“退掉。”他不假思索，理所當然似地緊跟一句。
沈雲歌倏地擡眸，眼裏的“神經病、不可理喻”，他都看得懂。
可是，他不管那些，不管她如何想他，只冷眸道：“你本就是我的妻，不知情情況下與他人定親也就罷了，若非嫁人，那你便會落一個剋夫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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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在威脅她，意思若是與別人成親，他會把那人殺了。
然而剋夫一詞讓沈雲歌驀然怔了怔，瑩潤的眼眸裏似有不想回憶的過往。
“穆元湛，你我所謂的婚約，不過是兩位母親相談甚歡時的一句客氣話而已，即便交換了信物，即便二人健在，你我也不一定能成白首之約，你又何必固於執念。”沈雲歌第一次語氣溫和地對他說話，卻是認真地要勸他放下想要她的固執。
“沈雲歌！”他惱了，語氣慍怒又無奈，“難道你看不出，除了執念，我是真的對你動了情嗎？”
沈雲歌又看向他，不願相信他說的不是因爲執念。她眸光凌凌逼視他，試圖提醒他，道：“穆元湛，若你發現，我不是你母妃定下的那個人，而那個人偏偏也帶着足夠讓你相信的信物來找你，你要怎麼做？”
“難道你還會盯着我不放嗎？”她的視線毫不躲閃，就是想要逼退他。
卻沒想到，他的那雙墨眸不僅沒有半點褪閃之意，卻更加氣勢霸道，無所顧忌，迎着她的雙眸厲聲道：“那我只好負了母妃的一番愛子之心！我只要你，要定了你！”
“……”兩雙凌厲的眸子相逼，穆元湛這一句篤定如磐石的話讓沈雲歌倏然敗下陣來。
她眼睫不禁一閃，將頭瞥到一邊。
激烈的氣氛像兩顆火星突然相撞散落點點星火，轉而化作一片灰跡而落。
當即車內死寂無聲。
車外小護衛：怎麼突然沒聲了，不會是親上了吧？
耳朵向身後車前貼了貼，聽了半晌沒聽到聲音，小護衛暗暗皺眉：到底親沒親上！
直至車子快要走到東城宅子門前，穆元湛還臉色沉沉，又道：“總之，你不向那秦川提，那便我來說。”
沈雲歌不知道他這般纏人，轉頭不喜道：“穆元湛，你哪來的底氣這樣逼我？”
穆元湛面色冷肅，瞳仁堅定迎着她，霸道又無賴：“因爲你心裏有我！”
“……”沈雲歌愣了一愣，眼睫微閃，喃喃不喜：“自作多情！”
話落，陡然起身便去開車門，他亦不攔她。
小護衛聽着車門開，當即勒繮繩，“籲！姑娘，還沒到呢！”
說話間，沈雲歌已經跳下馬車，一步不停朝着不遠處的宅門前急步走去。
穆元湛也已經下了車，他不追她，只挺直着脊背站在車旁看着她，深凌的眸中噙着笑意。
看着聶伯把沈雲歌迎進了門，他才轉身回府。
秦川聽到沈雲歌大半夜回來便忙穿好衣裳出來問是怎麼回事，可剛出了門迎上沈雲歌，她只匆匆向秦川道了一句：“師兄，怎麼還沒睡？”
還不等秦川開口答話，她已經快步回到自己屋裏。
秦川：不太對勁啊。
今晚的事足以讓沈雲歌輾轉反側，這裏面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的仇還未報，定安侯府便將面臨驚天之變。
沈含玉母女若真的各站一派，那沈伯庸的結局豈會好過。
這一刻，她心裏不知是期待，還是什麼。
腦袋愈發沉，身上也酸，想要睡覺，穆元湛的那一句“你心裏有我”卻在腦海裏盤旋不停。
沈雲歌倏地睜開眼，蹙眉恨恨心道：他真是自作多情。
驀地，又把被子蒙在頭上。
***
翌日的穆元湛並沒有着急回別苑，而是先進宮去看太武帝。
並讓高公公派了府醫去東城宅子去看沈雲歌。
走到王府大門前時，正好遇到純禧。
純禧見到王兄突然出現在眼前當即愣了住，“王、王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穆元湛眸露疑惑，看她，“怎麼，我回來你緊張什麼？”
“誰緊張了？”純禧的語氣一副不打自招的心虛。
看純禧這個樣子，他又道：“沒緊張，是激動？”
“什麼，什麼激動？”純禧強作鎮定，揚了揚高傲的下巴。
穆元湛也沒時間與她站在這裏說話，進宮看完太武帝，他還有旁的事，提步又道：“走吧，路上說。”
“什麼路上說？”純禧不動。
穆元湛回頭：“這麼早，你難道不是要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