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1章踐種就是命大。
燕夫人輕嗤一聲,冷笑連連。
“他倒是想說,那也得有臉!他能說的出口嗎!
你可知當年你孃親跟你爹的事情,是誰捅到我阿爹面前的?
沒錯,就是眼前這人,你所謂的好師父!
他也是夜翎族人呢,一直暗戀我阿妹,總喜歡跟在她屁股後頭轉。
明明喜歡的不得了,卻從不敢開口表白,就是個懦夫。
直到有一天發現我阿妹喜歡上外面的男人,他心裏開始不平衡了。
爲了拆散兩人,故意把事情捅到我阿爹面前。
我阿妹此後痛不欲生,他還假惺惺地去照顧,寸步不離。
明知她懷了外面男人的孩子,他也不計較,呵,真是個虛僞至極的男人呢。
等我阿妹死了,他甚至還想着霸佔她的屍體!
可惜啊,阿妹就算是死,心裏也只裝着你爹一人。
早在生產之前,她就料到自己撐不了多久,私下找我,讓我幫忙。
等她死了,一定要葬在霧毒谷,曾經與你爹相識的地方。
這件事情,我一直幫不上什麼忙,阿妹那般悽慘的下場,讓我愧疚不已。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她的遺願,可我也知道,這個狗男人一直惦記着她。
沒有辦法,我只能找個以假亂真的假屍體騙過他,然後把阿妹葬在霧毒谷。”
無名老人的身體顫的厲害,雙手緊攥,手背青筋暴突。
黎停弦抓着他手腕的手,無力垂下,滿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覺過於陌生。
這不是疼他愛他的師父,這不是!
無名老人察覺到他的動作,這才轉過頭,與他對視,蒼白的脣顫着。
“弦兒,你聽我說,不是你聽到的那樣!
我、我、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爲,我愛你孃親啊!
我從未在意過你是別的男人的孩子,因爲你是若依的……”
噗呲——
刺破血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無名老人的話。
他張了張嘴,鮮血爆涌而出。
一把匕首從他的後脖子刺入,直接貫穿一個洞,鮮血噴濺而出。
黎停弦正站在他身前,只覺眼前一片輕紅血霧,黏膩的液體灑在臉上,滾燙一片。
他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徒勞地睜大雙目,看着無名老人不斷地往外涌血。
燕夫人猛地拔出匕首,被鮮血染紅的臉,好似地獄走出來的奪命厲鬼。
她摸出一片雪白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抹了抹臉上的血,聲音依舊不急不緩。
“這是他欠我阿妹的,若不是他,我阿妹不會年紀輕輕就死了。
所有欠了我們的,都要償還!這是他應得的!他活該!
爲了滿足自己扭曲陰暗的心思,造了那麼多殺孽,他早該死了!”
噗通——
無名老人渾身是血,跪在地上,上半身依舊直挺挺的。
一雙血紅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黎停弦,眼底深處瀰漫着懊悔,卻又摻雜着一絲解脫。
黎停弦低頭看着他,嘴脣張了張,半天沒吐出一個字。
明明是把他當親兒子照顧了十多年的師父,明明是和藹可親教他識字讀書的師父,明明是又當爹又當娘把他拉扯大的師父……
怎麼會突然就變成了殺人魔?怎麼突然就成了害死孃親的罪魁禍首?怎麼會……
一股氣血在四肢百骸衝撞着,幾乎讓他崩潰。
燕夫人深深看他一眼,滿是同情。
“他並不叫無名,他也是有名字的,他叫黎漠。
所以他纔會給你取名黎停弦,他已經扭曲到把你當成是他跟我阿妹的孩子了。
不要對他心懷愧疚,他只是愛而不得,把你當做替身而已。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他住的地方找一找,會發現一個女人的屍體。
那張臉確實是你母親的,是我花了大價錢找人用異術弄的,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破綻。
到時候你便知道,所有這一切不過場謊言,他的心早就扭曲的不成樣子了。”
說完之後,拍了拍黎停弦的肩膀,走了。
黎停弦大受打擊,整個腦子都懵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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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裏那般精明的男人,此時卻好似五雷轟頂。
他看着眼前的血人,胸口憋悶翻涌,似有一條蛇翻騰鑽纏,鑽得人心腑痠痛。
&nbs>怎麼會這樣?
整個世界都好似被顛覆了……
此時的大殿裏同樣劍拔弩張,誰也沒注意到少了幾個人。
耶律祁與耶律靖已經動起手來,而申屠戾就雙手抱臂在旁邊看着。
燕貴妃不知何時也跑了來,看到太子對自家兒子出手,怒從中來,就要上前。
可申屠皇后又豈是喫素的,雖說她想勸兒子放棄皇位,可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送死。
兩人女人也打了起來,好不熱鬧。
獨孤雪嬌看得津津有味,要是桌前擺些糕點就更好了。
“輕塵哥哥,你說的好戲就是這個嗎?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大皇子跟太子打成這樣,難道要便宜了申屠戾?”
語氣十分嫌棄,顯然她也看不上申屠戾。
申屠戾性子陰暗狠厲,根本不是做皇上的料,要真是上位了,那也是妥妥的暴君。
剛把兩只猛虎解決掉,卻來個瘋子,豈不是更難對付?
君輕塵又怎會不知她心中所想,抓住她的手,親了一下。
“卿卿,除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還有一句呢。”
獨孤雪嬌轉頭看他,眼珠子一轉,亮晶晶的。
“哦?願聞其詳。”
君輕塵狹長的眼眸似勾非勾,說不出的風情,脣邊似笑非笑,帶着些許寵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獨孤雪嬌腦子轉得飛快。
“難道是……”
似乎爲了印證她的猜想,就在她出口的同時,大殿外再次涌入一批人。
來人全部身穿銀甲,如水銀泄入,所到之處,毒霧漫生。
“看來我來晚了,可真是熱鬧呢。”
隨着低沉喑啞的嗓音傳來,一人破開銀甲軍,緩步而出。
男人面容如雪,烏髮碧眼,此時臉上沾着鮮紅血珠,越發襯得膚色白裏泛紅,恍如地獄惡鬼披了層俊美人皮。
正是瀧翼!
大殿內的人看到他,都好似白日見鬼,倒吸氣聲不斷。
躲在椅子下的大臣們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這、這不是二殿下嗎?”
“沒錯,是二殿下。”
“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是啊,都死了好多年了,怎麼又活了?”
燕貴妃與申屠皇后停止揪扯,坐在地上,鬢髮散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這個踐種居然還沒死!”
耶律祁被耶律靖砍了一刀,手臂上汩汩流着血,將明黃的龍袍染的觸目驚心。
他虛脫地靠在柱子上,痛得一臉扭曲,額頭青筋直冒,眼泛紅光。
“踐種就是命大,居然還沒死。”
耶律靖也沒好到哪裏去,身上的袍子已被割裂好幾個口,傷口鮮血直流。
可他卻無暇顧及,警惕地盯着瀧翼。
相較於太子,他此時更怕的是瀧翼,畢竟這人曾是北冥的閻王戰神!
閻王戰神所到這處,片甲不留,血流千里。
當年若不是碰上君輕塵這種強勁的對手,他也不會被拔了雙翼,恐怕現在早就長成一頭兇獸。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低喝出聲。
“殺了他!”
所剩無幾的黑甲軍全部衝了上去。
爲首之人是黑甲軍的頭頂,生的高大魁梧,手中一柄長刀正滴着血。
氣勢如虹,殺氣瀰漫。
就在衆人屏息凝神之際,他朝着瀧翼衝了過去。
然後……
便沒有然後了……
黑甲軍頭領剛到近前,只覺一陣冷風吹過,當即雙眸瞪大,滿是駭然和驚懼。
他甚至來不及說出一個字,脖子便傳來劇痛,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脖子上豁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剎那鮮血噴濺而出!
噗通——
黑甲軍頭領的屍體直挺挺倒在金鑾殿上。
其後一擁而上的黑甲軍瞬間止住了腳步,驚駭地睜大眼睛,再不敢向前一步。
瀧翼擡頭,掃視一週,眉目間泛紅流光,兩只烏青的眼珠子勾魂攝魄。
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脣,高昂着下巴,一臉挑釁地看向耶律祁和耶律靖。
“要不要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