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驚退一步,捂着心口,費力喘息。
她每呼吸一口,都覺得心頭撕扯得生疼。
她驚惶,害怕,事情越來越脫離控制。
“你……你果真對宋明禮動心了!
“她在京都,能攀附權貴!還有手腕,能收服小妾!
“她還有孃家,有銀子,能為你打理侯府,還能讓小妾給你開枝散葉!
“顧郎,你變了!你變得貪心了!你想要的太多了!”
顧青山扶額輕嘆,“我想要的太多了?你想要的少?可願做我的良妾?”
蘇怡惶惶搖頭,“不,當初,你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會給我正妻之位!你會把宋明禮的一切,都給我!”
“那你就不要着急,不要再催逼我了!相信我,給我時間!行嗎?”
顧青山皺着眉頭,看着蘇怡,“你不能像宋明禮那麼能幹,至少要比她聽話,懂事吧?”
蘇怡白着一張臉,踉踉蹌蹌離開顧青山的書房。
她離開院子的時候,瞧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暗處看着她。
“淮兒?”
“我恨你們!”顧淮狠狠地丟下一句話,轉身跑走了。
蘇怡呆呆立在原地,心如刀絞。
她攥着拳頭,渾身顫抖,“顧郎變心了,我不能再失去淮兒!”
“淮兒,你放心,孃親會為你報仇的!”
長寧侯府為了侯爺五七宴,忙忙碌碌。
小翠有了上次的教訓,特別小心,整日躲在翠微居,安心養胎。
蘇怡想找她麻煩,都見不着她人。
這日,蘇怡帶着柳葉出去了一趟。
等她回來時,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這天夜裏,宋明禮已經睡下,卻聽聞後宅突然傳來幾聲尖叫。
緊跟着,棲遲院的門就被下人拍響。
“少夫人!少夫人!翠微居里有蛇!翠姨娘被咬傷了!”下人在門外喊道。
宋明禮趕緊披衣起來,領着南星和墨蘭前往翠微居。
翠姨娘靠在春桃身上,嘴脣發紫,呼吸急促,眼皮發沉。
但主僕兩個,卻站在門廊下,不敢進屋。
“少夫人,屋裏有蛇!翠姨娘被蛇咬傷了!”
“白花蛇,有劇毒!”南星眼尖,瞧見了那迅速遊弋,滑溜溜冷冰冰的東西。
“先把人帶去客房,叫人來捉蛇!”宋明禮吩咐道。
“這蛇膽子小,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別嚇壞它們!”南星說道。
其他人聞言,立時詫異看向南星。
南星拍了下腦袋,“呃,你們看到的是蛇,我看到的是藥材。那個……捉蛇的時候小心點,別被咬傷!”
南星說完,連忙追着被人擡走的翠姨娘,往客房院子去。
墨蘭領着人,在翠微居里捉蛇。
一直捉到天亮,又用雄黃來驅趕,再沒看見蛇的影子,才收工。
一共捉到了五條大小不一的銀環白花蛇。
“這蛇怎麼辦?”下人們看着墨蘭。
墨蘭想起南星臨走前,對她咬耳朵叮囑,她無奈扶額。
“給南星留着,她說,這蛇通體都可入藥。”
“她一個小女子,竟不害怕蛇!”
“還要入藥?真……真厲害!”
就連小廝們看着這嘶嘶吐着芯子,又涼又滑的東西,都怕得不行。
他們難以想象,南星那個清瘦年輕的女子,如何把這可怕的毒蛇炮製成藥材。
下人們在翠微居捉蛇時,客房裏也忙成一團。
南星在屋裏救治小翠。
宋明禮守在外頭,“快去把世子請來。”
不管小翠有沒有事,都不能她在裏頭冒着“一屍兩命”的危險,顧青山卻在呼呼睡大覺。
顧青山被下人急匆匆催來的時候,連鞋子都穿反了。
“家裏怎麼會有毒蛇?”顧青山沉着臉道,“宋明禮,你是怎麼管家的?”
宋明禮挑了挑眉,“世子放心,這事兒我一定會嚴查到底。”
“已經把人咬傷了!你怎麼嚴查到底!”顧青山哼道,“萬一小翠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什麼閃失,你嚴查到底,又有什麼用?”
“那世子以為,該怎麼做?”
“你治家不嚴!才出了這等事!”顧青山瞪她一眼,“你引咎交出管家之權吧!”
宋明禮面色不變,“沒錢給侯爺辦葬禮時,便叫我管家。
“葬禮辦完,就叫我交出管家之權。世子這過河拆橋的本事,真叫人佩服。”
“你!那是因為你管家不嚴!出了如此大的紕漏!才叫你交出管家權的!”顧青山憤怒道。
宋明禮仍舊面色平平,“世子自打過來,到現在,沒有關心翠姨娘一句,沒有關心她肚子裏的孩子。
“張口閉口,都在對我興師問罪。翠姨娘如今正在搶救,如果她能聽聞世子的聲音,不知該有多傷心。”
顧青山面色一滯,他捏了捏拳頭,重重地哼了一聲。
屋裏,正在被南星施針搶救的小翠,眼睛一閉。
兩行清淚,順着她的眼角,沒入鬢中。
她聽見了!
她都聽見了!
“一石二鳥。”小翠嘀咕道。
“想害我,再借我,拉少夫人下馬!他們……怎麼這麼狠?”
她越說越傷心,眼淚把鬢角都溼透了。
南星看了她一眼,“你別想那麼多了!孕婦血流速度快於一般人,蛇毒在你身上作用的比一般人更快!
“還是顧及自己的身體吧!”
“南星!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小翠淚眼汪汪地看着南星,祈求道。
南星擦了擦額上的汗,“我會盡力,但……月份太淺,蛇毒之下,能救下你都不容易。
“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啊……”小翠忽然痛苦的呻銀一聲,雙手捂着肚子,“不要……不要走,我的孩子,不要離開我……”
她感覺到,小腹發緊,墜墜的疼。
蛇毒有麻痹之效,痛感並不那麼明顯,更多得是驚恐。
她覺得,有一股股熱流,直衝向體外。
“不要,不要……”小翠崩潰大哭。
南星看着她發白的臉,痛苦的眼淚,長嘆一聲。
她轉動手腕,一針針落在小翠的身上。
屋裏的哭聲,漸漸沒了。
又停了一陣子,南星開門出來。
她一臉疲憊。
“怎麼樣?”宋明禮問道。
南星輕嘆,“翠姨娘已經脫離危險,沒有性命之憂,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她還年輕,身體可以慢慢調養。”
宋明禮聽明白了,她暗自嘆息。
前世,那個女嬰,生來便先天不足。
這輩子……她大概覺得太苦,所以,不想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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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呢?沒保住?”顧青山瞪眼看着南星。
南星幽幽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小姐,我有些頭暈,這兒有春桃她們守着,我……”
“你快回去休息。”宋明禮拍了拍她的肩。
扎針是個極耗精力的活兒,南星一夜沒睡,這會兒臉色也有些白了。
“誒,話都還沒說完呢!怎麼就走了?”顧青山不滿道,“宋明禮,你看看你的丫鬟,什麼態度?”
宋明禮叫了兩個自己院兒的小丫鬟,守在小翠門外。
她也不搭理顧青山,轉身離開。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