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絲不明確的悔恨。
程子玥垂着眼，“所以，你那麼肯定是我，幾乎查都不查？”
祁珩緊抿着脣，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他沒有反駁。
心頭一痛，她站起身。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再追究當年的想法也沒什麼意義，她想要的，只是過好當下。
“子玥。”男人伸手去拉她，見她沒有推拒，小心地將她攬入懷中，“你恨我？”
程子玥搖頭。
祁珩能感覺到她的情緒，但比起失憶前，總是好太多太多了，“陪在我身邊，讓我彌補過去犯下的錯，嗯？”
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看來我是打擾了二位的雅興？”陸寅笙拱起雙手，“真是罪過，罪過。”
程子玥：“……”
臉頰有些燙，躲進男人懷中。
祁珩將她整個人擋住，眉頭微皺：“陸總？你不去結婚，在這做什麼？”
陸寅笙面無表情，聲音淡淡：“我逃了。”
好像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程子玥驚訝地捂着嘴：“逃婚？”
祁珩把玩着程子玥的手指：“還有兩小時，回去結還來得及。”
程子玥忿忿地抽回手，未果。
“來不及了。”陸寅笙望着天邊，淡哂，“真羨慕祁總呢，左擁右抱就算了，手裏拿着證，還有人費盡心思想嫁給你。”
祁珩眉頭僅有的一絲舒緩徹底消散，“你什麼意思？”
“怎麼？我說的不對？”陸寅笙的臉上寫滿譏諷，“一邊拉着身邊這位上牀領證，一邊對外宣告與程家的大婚，程家兩個女兒全被你收入囊中，你當自己是什麼？帝王麼？”
說着，嗤笑一聲，“少做夢了。”
若是之前，程子玥或許還會被他的話誤導，但是現在，她重新給予了祁珩信任。
祁珩的眼睛一點一點眯起來，聲音越發冷漠：“看來陸總今天醉的不輕，既然我在這，就順路送你一程吧。”
他撥了個號碼，陸寅笙沒什麼反應，像是默認了這個舉動，半晌，低低地笑起來，嘴裏喃喃自語。
程子玥聽了好一會，才聽出他在喊阿夏。
阿夏……那個與她長得很像的女孩子，原來也葬在這裏嗎？
她擡頭，看見陸寅笙微紅的臉頰，扯了扯祁珩的衣角：“我們真的要送他回去結婚嗎？”
男人看上去極度不悅地瞥她一眼，好歹還是開了口：“你想做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還不清楚嗎？”程子玥衝他眨眨眼，這幾乎已經算討好了。
祁珩的喉頭不由自主地滾動一下。
“陳家也不是什麼大戶，逃個婚而已，事後可以補償，開發佈會也有理由，何樂而不爲呢？”程子玥繼續鼓吹。
看了眼醉醺醺的陸寅笙，祁珩佯裝沉思。
程子玥卻誤解了他的意思，掩脣道：“你該不會是在氣他剛剛說的話吧？”
祁珩：“……”
他看上去那麼小肚雞腸嗎？
“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男人淡淡道，“婚既然已經訂了，逃婚的那一方無論如何都是要揹負輿論壓力的，不管是陸家，還是祁家。”
“我知道啊。”程子玥表情懨懨的，“可是古琦她……”
她已經開始化療了，癌症走到化療這一階段，也沒什麼日子可活了。
“原來你在擔心這件事。”男人面無表情道，“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常態，你那麼執着幹什麼？”
沒等她回答，車已經停在兩人面前了。
白新從車上下來，在程子玥的目瞪口呆中，一把扛起陸寅笙，毫不留情地往後座上一扔，順帶關上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還不上車？”祁珩瞥她一眼，清俊的眉眼裏滿是笑意，“還是在等我抱你上去？”
“我自己上！”程子玥鑽進車裏，不由得感嘆，“白新，你力氣真大。”
白新的臉“騰”地紅了：“程小姐過，過獎。”
“別逗她，她性子靦腆。”隨後上來的祁珩自然地摟過她的腰，“我睡會。”
程子玥低下頭，看見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最近的確休息時間不長。她挪了挪男人的腦袋，讓他睡得舒服，然後自己也靠了上去。
形式平緩的車內，陸寅笙茫然地看着車底，眼淚順着臉頰流下。
白新把他們放在別墅的門口，祁珩親自把程子玥送下車去。屋內的燈是亮的，小志和新來的幫傭阿姨相處的很好。
“我不能去嗎？”程子玥歪着腦袋。
男人忍不住摸她的頭，手感順滑，又多摸了幾下：“黃家和程家都會去，我怕她們對你動手。”
程子玥露出失落的神情：“我們要這樣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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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已經明白了，祁珩試探沐總底細是假，他完全把LInda當作了她的擋箭牌。可是她不怕危險，只想堂堂正正地待在他身邊。
“你想去的話，也可以。”男人的嘴角溢出溫柔淺淡的笑，只有一瞬，“跟在我身邊。”
程子玥猶豫了幾秒，“還是算了，今天陸寅笙結婚，古琦一定很難過，我去醫院看看她。”
“好。”
“對了，不準和Linda靠太近，不能抱她，不能攬她的腰！”程子玥惡狠狠地湊到他面前，“不準再發生上一次的事情。”
“好。”
程子玥又絮絮叨叨交代了幾件事，男人全都微笑着應下。
“說完了？”祁珩趁機吻過她的脣角，“我是去參加婚禮，又不是去相親，這麼信不過我？”
程子玥一本正經地回答：“信不過。”
話沒說完，反被自個兒給逗笑了。
“我走了。”祁珩轉身，站在車邊，“回來想喫你親手下的面。”
他這樣的身份，無論什麼場合都是應酬，幾乎沒有喫東西的時間。
程子玥想了想，應了個“好”。
車在面前遠去，她目送着車離開，有種想永遠這樣走下去的衝動。晃了晃腦袋，帶着一臉笑意進了門。
換了身衣服之後，白新果然已經送完人回來了，站在門口向她行了個禮。
“去上次那家醫院吧。”程子玥坐上車，給古琦打了個電話。
那邊依然是無人接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