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德妃的生辰要到了。
蕭珩冷落了她許久,連董將軍面聖之時,都忍不住詢問蕭珩:“德妃娘娘在宮中可好?”
董德妃和董家向來有書信往來,董家如何不知道她的近況?
董將軍這麼說,只是委婉地提醒蕭珩,不要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故而,董德妃生辰那日,蕭珩去了桐華殿看她。
董德妃早有準備,當日盛裝打扮,蕭珩一到,她激動得險些要紅了眼睛。
蕭珩都好幾個月,不曾踏足桐華殿了。
若不是有董家的威望在,只怕這宮中之人都要冷落她了。
“臣妾參見皇上。”
“愛妃請起。”
蕭珩扶她起來,董德妃帶着他,進了內殿。
蕭珩坐下,陪她吃了生辰宴。
除此之外,蕭珩還讓內務府送了許多金銀珠寶到桐華殿,賀她生辰之喜。
吃了飯,送了禮,蕭珩作勢要離去,董德妃急了,直接從後抱住蕭珩。
蕭珩身子怔住,眉頭也跟着蹙起。
“皇上,皇上您真的徹底厭棄臣妾了嗎?臣妾服侍您十多年,皇上就一點情分都不念嗎?”
蕭珩道:“朕還有奏摺要看。”
董德妃不撒手,聲音裏的哭腔更重。
“臣妾知道,皇上是因爲當年皇后難產一事怨恨臣妾,可臣妾已經知錯了。而且,臣妾也得到了報應。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以後一定謹言慎行,再也不動這些歪腦筋了。”
蕭珩掙開她的手,轉身看着淚眼楚楚的董德妃,將信將疑:“真的?”
董德妃見他鬆了口,連忙乖順點頭,“真的!臣妾什麼都不要,臣妾只要皇上一丁點的喜歡和在意就夠了。皇上不要冷着臣妾,臣妾這些時日喫不下睡不着,日日都在悔恨當年的過錯……”
說着說着,董德妃又柔弱無骨一般,靠在他懷裏。
蕭珩不冷不淡地睨着她。
半晌後,他擡手安撫性的拍拍她後背,嗓音較之剛剛溫和了許多,“朕處理完公務再來看你。”
董德妃一下子擡起頭來,一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真的?”
“嗯。”
董德妃這才鬆開了他,“那臣妾等皇上過來。”
蕭珩轉身離去。
“恭送皇上。”
將人送走後,董德妃轉悲爲喜,擦掉臉上的眼淚。
她把幾日前就配好的藥丸拿出來準備好。
只要她能遇喜,只要她能生下皇子,那麼一切都有轉機。
成敗,在此一舉。
晚上,蕭珩去了桐華殿。
昭陽宮內,方芷蘿正被兩個小傢伙吵得頭疼。
三歲的福安和兩歲的四皇子,因爲爭一個玩具,打了起來。
好不容易把人拉開了,兩人都哭了起來。
方芷蘿頭疼,只好說,明日再做一個新的,一人一個,他們才罷休。
嬤嬤把人帶下去休息了。
方芷蘿又去隔壁,看了襁褓裏的六皇子。
六皇子安安靜靜,不吵不鬧,比四皇子小時候還要好帶些。
連乳孃都說,這孩子實在老成,一點不磨人,是來報恩的。
方芷蘿趴在搖籃邊,同六皇子逗着趣兒,六皇子也咯咯笑着迴應她。
方芷蘿往窗外看了看,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問銀屏:“皇上來了嗎?”
以往這個時間,蕭珩差不多處理完政務,從勤政殿過來了。
銀屏說去看看,等她再來時,兩頰氣鼓鼓的。
“怎麼了?”
方芷蘿搖着搖籃,哄六皇子睡覺,“誰給你氣受了?”
銀屏走過來,說:“娘娘,皇上去桐華殿了。”
方芷蘿愣了下。
不過很快,她就緩和了臉上的表情,淡淡道:“都過了半年多了,董德妃終於復寵了。”
方芷蘿臉色看似冷靜,其實心裏還是沒來由的涌起一陣酸澀。
蕭珩陪她的時間久了,她幾乎都要忘了他是坐擁後宮的皇帝。
他有一整個後宮的鶯鶯燕燕需要招呼。
旁的不說了,董德妃這種出身地位的,只要不作死,是不會失寵的。
“她當初可是害了葉良妃肚子裏的皇子,葉良妃如今苟延殘喘的身子也是拜她所賜,皇上居然就這麼原諒了她。”
銀屏絮絮叨叨地吐槽。
“不然你以爲,皇上會讓她坐一輩子冷板凳?”
銀屏抿抿脣,又去看方芷蘿,說:“反正,就算她復寵又怎樣,皇上還是最喜歡娘娘的。”
方芷蘿不說話。
她看着搖籃裏,六皇子慢慢闔上了眼睛,睡着了。
她也輕手輕腳的,從搖籃邊離開,往外走去。
銀屏跟在她後面。
今晚是圓月,月華皎皎,羣星璀璨。
晚上,方芷蘿失眠了。
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過去的半年多,都是蕭珩陪她睡的,以至於,她現在一個人睡覺,反而哪哪兒都不自在。
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後,方芷蘿乾脆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強迫自己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身後忽然貼近一具溫暖堅硬的身軀,一只有力的臂膀攬住她,她忽然一下子驚醒。
懷裏的女人驟然一動,蕭珩以爲她是做噩夢,並沒在意。
![]() |
![]() |
直到方芷蘿轉身面對他,蕭珩才睜開眼睛出聲:“朕弄醒你了?”
方芷蘿忽然一股沒來由的怨氣,“皇上怎麼過來了?”
黑暗中蕭珩看不清她的臉,可也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善。
“怎麼?”
“皇上不是去了桐華殿嗎?”
這是睡完別的女人又來找她?
方芷蘿覺得心裏膈應得慌,甚至腦子裏不受控制地浮現起蕭珩與董德妃翻雲覆雨的畫面。
她從心底感到噁心。
“朕想你了。”
蕭珩嗓音沉啞,指腹輕輕摩挲方芷蘿的面龐,動作小心翼翼。
如果此刻方芷蘿看得見蕭珩的表情,會發現他眼底無限的溫柔和珍視。
他生在皇家,從小就知道,開枝散葉是皇家最重要的責任。
他這一輩子會有很多女人,卻註定不會有愛人。
他結髮的妻子非他所選,他納的側妃是利益的權衡。
登基稱帝后,後宮的每一位妃子,都是他爲了平衡前朝勢力所納。
他從小讀母親寫的纏綿悱惻的愛情詩篇,卻從來體會不到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直到他遇到方芷蘿,他才懂了什麼叫做:曾經滄海難爲水。
現在,他已經無法再像過去那般履行一個帝王的職責——寵幸后妃。
他只想要芷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