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男男女女，大概有七八個人。
不過他們這次不是在看球，而是聚在一起打牌喝酒。
電視裏播放的是一部槍戰片，正打得熱火朝天。
許溪大概掃了一眼，除了李婷，都是她不認識的面孔。
李婷見她進門，立刻揚手打了個招呼：
“許溪！來玩一把啊！”
許溪婉拒：“不了，我有些累了，你們玩吧。”
“哦……”
李婷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許溪沒聽見，便直接回了房間。
李婷見她神情頹廢，忍不住猜測：
她這是和周助理吵架了？還是被人家甩了？
怎麼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呢？
正琢磨着，對面男人突然大咧咧地問了句：
“婷哥，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被包養的？挺漂亮的嘛！”
“噓！”李婷連忙做了個噤聲手勢：“這房間隔音不好，別讓她聽見了。”
她掃了一眼次臥緊閉的房門，又刻意調高了電視背景音，才壓低聲音說道：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合租對象，一個月幫我分擔不少錢呢，可別被你們弄丟咯！”
那人嗤笑：“還不是你平時太能作了，來一個合租的嚇跑一個，換我，我也不和你合租啊！”
“滾滾滾！那你別來玩啊！”李婷白了他一眼。
“不就是因爲我這裏地方大，條件好，你們才都過來聚會。這會兒反倒說我能作呢！”
“還玩不玩！不玩滾蛋！”
男人連忙討好一笑：“我錯了，趕緊出牌吧！”
幾人打了一輪，李婷才神祕兮兮地說道：“我知道誰包養她了。”
望着衆人八卦的眼神，李婷得意挑眉：“這把讓我贏個大的，我就告訴你們！”
–
許溪回到房間，坐在牀上，讓大腦放空了一會兒。
過了片刻，她纔拿起換洗衣服準備去洗澡。
哪知衛生間被人佔着。
客廳烏煙瘴氣的，她便回房間等着。
等她聽見門響再出去的時候，發現又有人迅速鑽進了衛生間。
來來回回兩三次，她終於懶得等了，索性回房間躺在牀上。
打算等他們都走了以後再去洗澡。
可她這一天實在太累，經歷的事又太多，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即便耳畔一直傳來打牌吆喝的聲音，她還是睡得昏天暗地。
再醒來時，天已經矇矇亮了。
外面沒了動靜，肯定早都散了。
許溪又躺了一會兒，才起身去浴室洗漱。
經過客廳時掃了一眼，又是滿目狼藉。
她不由得感嘆：果然是年輕人，精力是真的旺盛。
兩個休息日，居然每天都在開party……
許溪快速洗了個澡，穿戴整齊之後，畫了個淡淡的妝容。
盤頭髮的時候，李婷才睏倦地推門出來，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早。”
“早啊。”許溪彎脣：“我要去公司喫早飯，就不等你一起出門了。”
李婷拖拖拉拉地走進浴室，拖長聲音迴應：“好。”
許溪進門拿大衣的時候，忽然想起傅芸伊對她的叮囑。
想了想，她將大衣重新掛在衣架上，又從衣櫃中拿出一件薄羽絨服穿上。
海城白天很熱，早晚確實有些涼，傅芸伊說得沒錯。
只是她習慣了穿得少一些，外婆不在身邊，這些年也沒人唸叨她。
如今得到家人一樣的關心，她心裏感到了許久未見的溫暖。
許溪到航站樓先吃了個早飯，到達工作崗位時，比正常接班時間早了20多分鐘。
上個班組的同事感激得“熱淚盈眶”：“溪姐，你可真是善良！他們班組從來都是踩着點來接班的，搞得我們有時候連早飯都喫不上。”
“就是啊，有時候還遲到，哎。”
許溪笑了笑，“那你們輪流去喫飯吧，先留下一個人和我工作交接。”
說完，她拿起一旁的交接本仔細看了看：“這兩個航班有要客是嗎？”
女孩立刻回覆：“是的，但他們會走VIP通道，不需要我們做什麼。”
許溪點頭，看了一眼對方胸前工牌：實習生，楚菲。
見對方只是個剛畢業的學生，態度又很認真，許溪便多提點了她兩句：
“我們無法提前知道對方身份，但如果是行業內部的要客，也許會走普通通道，考察各崗位的工作態度。所以大家執勤時都要打起精神，咱們只要穿上這身工裝，代表的就不是每個人，而是FX。”
“好的溪姐。”楚菲立刻點頭，眸光晶晶亮亮的：“我會認真對待的！”
許溪笑了笑，正好現在沒什麼事，便和她多聊了兩句。
“你還要實習多久才能轉正？”
一提起這個，楚菲就有些喪氣：“我可能不會留下。”
“爲什麼？不喜歡這份工作嗎？”
許溪倒是有些詫異，FX的福利待遇應該是所有航司裏的佼佼者了。
按理說，只要想入職航空公司的，都會把FX作爲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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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很喜歡！我小時候就很羨慕那些空乘，可以每天飛來飛去的，還喜歡她們穿的制服，覺得特別好看！不過可能是硬件條件不夠吧，當時落選了，就來應聘地勤了。”
楚菲也沒氣餒，反而指着這身衣服笑道：“地勤的制服和空乘是一樣的，這點也算彌補了吧。”
“那爲什麼不想留下？”許溪看得出來，這姑娘是真的熱愛這份職業。
楚菲嘆氣，見旁邊沒人，才小聲對許溪說道：
“溪姐，你剛來不知道，能最後留下的，都是關係戶，要麼就是給領導送禮的。”
“我家窮，供我上學已經很不容易了，我沒辦法開口要這個錢，而且也不知道砸了錢之後會不會真的留下。”
“我當時是筆試成績第一進來實習的，這半年期間也一直很努力工作，可我連一個B檔都沒拿到。公司有硬性規定，實習期間如果全部都是C檔，是要被直接刷掉的……”
楚菲沒再繼續說下去，許溪卻懂了。
她在基層工作了那麼多年，這些彎彎繞繞還是很明白的。
廣泰集團內部錯綜複雜，派別明顯，下面自然也是這樣混亂。
但她沒想到，FX內部居然也是這樣。
那些光鮮亮麗，那些行業第一，都是花團錦簇的虛名罷了。
根鬚之處，都有蛀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