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是我欠他的，我一定還
在冷震把這番話說出口之後，季寒舟眼底依舊滿是難以置信。
季父在他很早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他對自己父親所有的記憶都來源於周圍人對他說的那些話，尤其是自己母親說的那些話。
所以在他印象中，季父一直都是一個和善的人，是一個爲了妻子和孩子可以做盡一切的人，還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在他的認知中，當年他就是爲了救那些被拐的孩子纔會跟阮宏暢發生爭吵，纔會被人算計，丟了性命。
但是現在，冷震說的這一切等於是打翻了他之前所有的信仰。
季寒舟根本接受不了這些所謂的事情。
他此刻的反應就跟當時阮攸寧剛剛聽到他說阮宏暢做了那些事情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不信，你說的話，我現在一個字都不信。”
“空口無憑，你以爲你現在這麼說說我就會信你嗎？我不管你是被威脅了還是因爲什麼別的原因要誣陷我爸，但是就你今天所做的這一切，算是把你跟我爸這麼多年的情分耗盡。”
“從今天開始，你跟我們季家再沒有任何關係。”
謝衍看着季寒舟此刻的反應，跟着冷笑出聲。
“季寒舟，你要不要等看完證據再說這樣的話？”
他這麼說着，擡眼看向了一旁的人。
一旁的人立刻點頭，把他們掌握的所有證據都拿到了季寒舟的面前去。
這些年季父和冷震一起做過的那些醜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部都清清楚楚地寫在了上面。
上面還有不少季父的親筆簽名，還有他們最得意時候的合影。
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板上釘釘，讓人沒有辦法抵賴。
看着季寒舟的臉色一點一點地變差，謝衍這纔跟着出聲道，“你不想問問你父親當時到底是怎麼出事的嗎？”
隨着謝衍這番話傳來，冷震的臉色不由得越發難看了些許。
但是謝衍在一旁站着，他不敢說謊，只能咬了咬牙，低垂着頭把自己當年做的那些醜事全部都說了出來。
在把這些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冷震跪着往前挪了挪，對着季寒舟磕了個頭，“對不起寒舟，當時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我當時真的沒有想這麼多，我只是想活命，我真的只是想要活命。”
“對不起，是我沒能救下你爸爸，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這麼多的證據直接地擺在了自己的面前，季寒舟就算是想要不承認也不可能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季寒舟無力地開口道，“你那是沒有能力救下他嗎？你難道不是讓他幫你擋了災嗎？”
“你們一起得罪的人，你出賣了他，你就能好好活着了，是嗎？”
冷震想要否認，但是一想到謝衍說的不許說謊，他就又一句話都不敢說了，只能低垂着頭，努力隱忍着情緒。
季寒舟看着他此刻的模樣，整個人是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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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此刻的崩潰不是因爲發現當年害死自己父親的另有其人，而是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引以爲傲的父親纔是那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而自己憎惡了這麼多年的養父，自始至終都是最無辜的那個人。
他把他養大，待他如親生，而他卻因爲別人的挑撥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情深信不疑，甚至因爲對阮宏暢的仇恨，牽連了阮攸寧，讓他錯過了自己最愛的人。
心中的悔恨和痛苦在這一刻交織撕扯，季寒舟難受不已，幾乎無力擡頭去看阮攸寧。
一想到因爲自己的原因將這一手的好牌打得稀爛，季寒舟就覺得自己整個人幾乎都快要被苦澀吞噬了。
他恨冷震，可是現在他卻連對冷震動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艱難地緩了好一會，他才努力找回了幾分力氣，擡頭看向了謝衍，“你爲什麼要幫我查這些？”
謝衍眼底的冷意未散，看着季寒舟開口道，“我對幫你沒有絲毫興趣，我只是不想看着攸寧爲了這件事情勞心。”
“這件事情把阮家的人牽扯了進來，那自然就跟我有關了。”
阮攸寧聽着謝衍的話，眼中再次泛起了紅意。
他在查這些事情的時候應該正是他誤會自己的那段時間，氣惱於自己爲什麼遲遲不肯沒有回國的那段時間。
可是即便是誤會了自己，即便是心中埋怨着她的那段時間裏，他卻還一直在努力地幫着自己查着這些事情。
心中酸酸漲漲的，溢滿了感動，阮攸寧伸手抓緊了他的手，輕聲開口道，“謝謝你。”
謝衍伸手將她輕輕攏入了懷中，擡手幫她擦了擦溢出眼眶的眼淚，低聲開口道，“傻不傻，跟我說什麼謝謝，我們是一家人。”
阮攸寧跟着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季寒舟看着他們兩個此刻的模樣，苦笑着低垂下了頭。
其實走到這一步，他已經無話可說了。
也許再來一次，他還是會相信那些誣陷阮宏暢的證據的。
畢竟誰都接受不了自己一直堅信是個好人的父親原來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在季父佈局將阮宏暢拉入泥潭的那一刻起，他跟阮攸寧就已經不可能了。
更何況，當年那些信誓旦旦的證據是自己的母親擺到他面前的。
他要怎麼去質疑的父母，他只能選擇相信，只能按照他們的意思去做。
所以這樣的結局，是註定的，再來多少次，結果可能都是一樣的。
不過他該慶幸的，至少現在看來，謝衍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阮攸寧跟着他，也許真的會比跟他季寒舟要幸福。
他們要是真的在一起了，他母親也會來鬧，他只能帶着她遠離這一切。
可是憑什麼呢，憑什麼要求她爲了自己背井離鄉，遠離父母朋友。
這麼想着，季寒舟突然就認命了。
他俯身一把將冷震拉了起來，然後就扯着他往外走去。
謝衍看着季寒舟此刻的模樣，並不在乎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樣的爭吵，但是還是對着季寒舟出聲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就想辦法還我岳父一個清白。”
“別讓那麼多人不明不白地憎惡着他。”
“他養你到成年，這也是你欠他的。”
謝衍的話出口，季寒舟腳步頓了頓，但是還是應了聲，“我知道。”
這麼說着，他長舒了一口氣，啞聲開口道，“攸寧，對不起，替我跟阮叔叔說聲對不起，我欠他的，我一定會還。”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才扯着冷震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