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蓁自然也發現了他的異樣,一轉頭就看到了他手裏捏着的那個小小發卡。
她靈機一動,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是掉在車座下面了啊。”
霍焱看向她,明顯在等一個解釋。
唐蓁渾不在意地按下轉向,“上次送一個朋友和她女兒回家,後來說她最喜歡的髮卡丟了,怎麼都找不到,還鬧了好久,原來是丟在我車裏了。”
霍焱的心跳漸漸放緩,還是不甘心地問道,“哦?她幾歲了?”
“七八歲了吧,上小學了。麻煩霍總幫我放到你前面的儲物盒裏吧,有機會我得還給人家。”
他一言不發地拉開了儲物盒,內心一片冰冷地將那枚小東西放了進去。
霍焱狠狠自嘲,明明他從前也沒有多喜歡小孩子吧,怎麼現在卻總是有這種妄想縈繞在心頭……
而下一刻,儲物盒裏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材料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因爲那些模糊的照片上的地點,赫然是他霍家老宅!那照片上的人他也認得,是過去唐氏科技的二把手,韓嶽。
他和唐蓁熱戀的時候,也沒少往唐氏跑,跟這人打過幾次照面,他眼力和記憶力極佳,絕不會認錯!
後來唐氏倒了以後,聽說整個集團樹倒猢猻散,幾個骨幹也是逃得無影無蹤。
可什麼時候,這個人竟然在霍焱都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出入了霍家老宅那麼多次?!唐氏的人到霍家去做什麼?
霍焱身上那種領導者的犀利和敏銳迅速運轉起來,他能想得到,唐蓁回來,從接回唐氏科技開始,勢必要重查當年唐氏破產和唐易天罪名的真相。
顯而易見,這韓嶽一定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線索人物,而這個人,竟然跟霍家有勾結?
那唐蓁把這些東西放在這裏又是什麼意思?被他這樣猝不及防地看到,是巧合,還是她一開始就計劃好的?
霍焱突然覺得心累,現在的唐蓁固然很優秀,優秀到他也無法輕易猜透。
可他整日在商場上勾心鬥角得足夠多了,真的厭倦了跟她還要玩這些虛與委蛇爾虞我詐的戲碼。
他關上儲物盒,右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闔上眼皮問道,“那沓資料,你放在那裏故意叫我看到,試探我?你是想知道,當年唐氏破產,跟霍家有沒有關係?”
霍焱突然嗤笑一聲,“唐蓁,從我們重逢以來,你如果不是對我有所圖,根本就不想跟我見面,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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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蓁頭都沒回,自顧自地盯着前方的道路,挑了挑眉,直說道,“聰明。”
說完,她往右轉了轉方向盤,想給後面那輛看上去一直急着超車的面包車讓出條路來。
霍焱大手張開蓋在自己的眉骨上,聽到唐蓁毫不掩飾的回答,不禁苦笑了一聲,內心五味雜陳,他還真是有些可笑啊……
然而就在這時,後面那輛面包車突然瘋狂地加速起來,直衝他們這輛車撞了過來!
唐蓁沒想到這種飛來橫禍會就這樣發生,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時間,整輛車就徹底失控,直直往左前方的圍欄上撞去!
在車子開始橫衝直撞的那一刻,霍焱心裏什麼念頭都沒有,像是本能似的,整個人往旁邊一撲,將唐蓁完完全全地護在了自己寬厚的臂膀下。
劇烈的震顫伴隨着“砰!砰!”兩聲巨響,唐蓁的保時捷和面包車終於停了下來。
面包車司機被夾在安全氣囊中間,艱難地看着前車不停冒煙面目全非的慘狀,內心瑟瑟,他可是第一次爲了錢幹這種事啊……!
想到這,趕緊擰開手邊的白酒,又灌了自己幾口。
而霍焱的額頭上破了個大口子,正汩汩向外流着血,直到車身徹底停下來,才緩緩鬆開身下的人。
也是這時候他才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處正緩緩傳來劇痛,很有可能是脫臼了,而後腦和後背也不知道剛剛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現在正火辣辣的疼。
他無暇多想,焦急地查看懷裏的人,“唐蓁,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痛,受傷了麼?!”
唐蓁整個人都躲在霍焱懷裏,還真沒什麼大事,除了身上一些擦傷,她只覺得有些頭暈。
霍焱見她沒有大礙,便徹底放心地鬆開了手,終於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待再次睜開眼睛,霍焱入目一片雪白,鼻尖正縈繞着那股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他擡起手臂,想摸摸看自己後腦到底受了什麼傷,旁邊就有幾個人圍過來制止住了他的動作,他這纔看到自己手背上打着點滴。
視線恢復清明,有兩個穿着警服的人坐在他牀邊,見霍焱狀態還可以,便一板一眼地彙報了起來,“霍先生,據調查,剛剛追尾的那位司機屬於醉駕,要負全責,您受傷較重,如果有什麼訴求可以跟我們說……”
霍焱不耐煩地打斷,“唐蓁呢?!她人呢?!”
“哦,譚箏小姐正在隔壁病房處理擦傷,並無大礙……”
霍焱立刻暴躁地掀開被子從牀上坐了起來,然而雙腳落地的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彷彿是受了什麼內傷,五臟六腑都在一齊絞着痛。
“霍先生!霍先生!……”
“別廢話。有什麼事跟我律師談。”他站在原地緩了緩,然後毫不在意地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踉蹌着往隔壁病房走去。
唐蓁正坐在病牀上,身上幾處擦傷上了藥,醫生說她有點輕微腦震盪,並不嚴重,只需靜養幾天就好,傷勢可比霍焱輕太多了。
見到臉色發白的霍焱過來,唐蓁疑惑的問:“這麼快就醒了?霍總不好好養病,上我這來幹什麼?”
霍焱只有親眼見到唐蓁沒有大礙,一直提着的那顆心才能放下來一些。
他看着唐蓁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神,突然也產生了一絲茫然的情緒,是啊,他在幹什麼……他要幹什麼來着?
定了定神,霍焱費力地直起自己的身軀,“不是說要做骨髓配型麼?”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只覺得每呼吸一口氣心臟都在抽痛,“現在剛好在醫院,不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