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賜婚

發佈時間: 2025-08-11 10:4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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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人睡了兩刻鐘,呼吸漸緩。

蕭琰將自己墊的枕塊塞進宋稚綰懷裏,見她嬌憨地抱緊,俯下身一吻,才輕聲走出寢殿。

一路順着宮道到御書房,只要不是眼瞎的都瞧得出來。

太子殿下的心情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如沐春風,意氣風發。

走至御書房,蕭琰剛想進去,便被門外的蘇公公攔住了。

蘇公公誠惶誠恐:“殿下,皇上不在裏頭。”

蕭琰神情依舊溫和:“孤不是說過午時後會過來嗎?那父皇現下在何處?”

“回殿下,皇上現下正在養心殿午寐。”蘇公公背後直冒冷汗,殿下這笑得也忒滲人了。

他解釋道:“皇上平日裏都是這個時辰睡下,方纔等了殿下好一會兒,奴才也勸着呢,但皇上說困得不行了,就……”

蕭琰微微點頭,神情瞭然:“無妨。”

蘇公公鬆了口氣:“那殿下在御書房稍候……”

“孤去養心殿叫醒即可。”

蘇公公:?

……

養心殿。

蕭漠承平日裏作息規律,到了時辰便要睡下,日積月累養出的習性,縱使天塌下來了。

他也能睡得安穩。

誰叫他有個能擔大任的好兒子呢。

養心殿中點着安神香,放着新鮮瓜果花卉,天氣炎熱,還有宮人在牀邊輕搖着竹扇。

只是這份寧靜祥和很快便被打破了。

養心殿的侍衛不敢攔也攔不住蕭琰,他一腳踹開殿門,驚動殿中宮人。

侍衛尚且攔不住,更別說蘇公公一把老骨頭了。

他能做的便是讓太子的怒氣不遷於無辜之人,於是蘇公公悄悄把殿裏的宮人帶走了。

寂靜的宮殿裏只聞細微的鼾聲。

蕭琰暢通無阻地走進內殿,看着牀榻上睡得雷打不動的人,指尖捏住錦被的一角,毫不費力一掀。

錦被揚起一陣風,落到地上。

蕭漠承撓了撓臉,沒醒。

蕭琰沉默了一瞬,轉頭將殿外的蘇公公抓進來,輕擡下頜:“一句話叫醒,重賞。”

東宮的賞銀是整個皇宮裏最豐厚的。

蘇公公驚恐的表情瞬間化作諂妹一笑:“老奴遵命。”

說着,蘇公公便蹲下身子,湊到蕭漠承耳邊,嗓音又輕又細:“陛下,您的醬菜生黴了,奴才吩咐人拿去扔了。”

話音剛落。

牀上的人彷彿詐屍般,眼都還未睜開,咬着牙一巴掌拍在蘇公公的頭上。

“啪”地一聲響,蕭琰皺着眉後退半步。

蕭漠承閉着眼坐起身,龍顏大怒:“蘇茂!你好大的膽子,立刻去把朕的醬菜拿回來。”

他憤怒地睜開雙眸,對着眼前人斥道:“否則朕要了你的腦……呃?”

怒斥聲戛然而止。

總算是醒了。

蕭琰從懷裏掏出兩錠金元寶,扔在地上發出悶響。

蘇公公笑眯眯撿起:“皇上,殿下,老奴告退。”

蕭漠承眼角的褶子都被撐起來了,困惑地盯着牀邊那襲壓迫感十足的身影,隨即又看向那兩只金元寶。

最後又看回前者臉上,神情肅然:“琰兒。”

蕭琰:“兒臣在。”

蕭漠承覺得很是荒唐:“你把宋丫頭給哄睡了,爲何不讓朕也睡睡?朕的身子就不要緊了嗎?”

把他折騰倒了,明日便讓這逆子繼位。

蕭琰嘴角掛着笑,眼中卻覆上一層冰霜:“兒臣要說的事比睡覺重要得多,父皇又不務政,用不着整日吃了睡睡了喫。”

這幾年蕭漠承過得是愈發愜意。

早過了長身體的年紀,衣裳的尺寸卻換得都快趕上宋稚綰了。

蕭漠承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寬體胖”的體態,板着臉:“怎麼跟朕說話的?沒大沒小。”

他嘴上雖駁着,但還是老老實實下牀更衣。

蕭琰寸步不離地盯着,蕭漠承也不敢磨蹭,剛到御書房,他氣兒還未喘順,正喝着冷茶。

便聽見“撲通”一聲。

蕭漠承把茶葉一呸,神情頗爲無奈:“又跪又跪!你有什麼事倒是先同朕說呀。”

也不嫌膝蓋磕得慌。

“賜婚。”蕭琰肅然。

“哎呀,”蕭漠承嘆了口氣,往椅上一坐,“這事兒朕不是答應你了嗎?下個月初,朕便下旨……”

話音未落,蕭琰俯身磕了個頭:“今日擬旨,明日昭告天下。”

凌冽的神情比上回求賜婚時還要堅決,好似多等一日都不行。

蕭漠承放下茶盞,“是因爲昨夜之事?”

“是。”

蕭漠承也想此刻應了他,可一個太過倉促,一個又要顧全大局:“離下個月初也不過半個多月,朕想,先把安國公的事處理乾淨,這樣對宋丫頭也好。”

“安國公一事兒臣自有打算。”

蕭琰依舊堅決:“皇爺爺曾教導兒臣,若要成大事,須得思行合一,若拖拖拉拉,只會夜長夢多。”

“若父皇不肯下筆,兒臣便自己寫。”

說罷,蕭琰拎袍起身。

父子倆對視了一眼,蕭漠承想到自己方纔被吵醒時的窘迫,忽然念頭一轉,改口道:“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你寫去吧。”

話畢。

蕭琰果然沒有半分猶豫,徑直往座上走去,親自研墨,隨後又輕門熟路地取出蠟箋紙,執筆下墨。

瞧着架勢是認真的了。

蕭漠承連忙上前,金黃的描金雲龍箋上已經寫下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幾個大字。

“哎唷!”

他連忙搶過筆,墨汁滴落在箋紙上,“如此大事,必然得朕親自執筆,否則便是名不正言不順。”

他又沒說不寫。

一點兒也不經逗。

蕭琰看着那張作廢的紙,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若父皇今日不寫,兒臣便去母后靈前,告訴她父皇今日的所作所爲。”

這是蕭琰第一次將先皇后搬出來。

他兒時渴望母愛時沒提過,期盼得到父愛時也沒提過。

如今爲了所求之人,不惜搬出亡母。

蕭漠承只覺得心口一滯,往日裏諸多虧欠愧疚和父愛交織。

他最愛的亡妻誕下的他最愛的小兒子要求娶最心愛的女子。

不行嗎?

這可太行了!

他是皇帝,皇帝說什麼便是什麼。

“起開!”蕭漠承神情驟然變得認真,將蕭琰推到一旁,一言不發地抽開那張作廢的箋紙,又重新擺了張嶄新的,執筆落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鎮國大將軍宋靖之嫡女宋稚綰,才貌出衆,品性端淑,柔明毓德……今太子蕭琰年及弱冠,適婚娶之時,值爾女待字閨中,與太子天作之合,茲許婚爲太子妃……

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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