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隱隱作痛

發佈時間: 2025-09-22 16:4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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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隱隱作痛

浩傑。

對不起。

求求你,不要有事。

只要你能醒過來,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只要你能醒過來。

夜,很長。

江雲熙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坐了多久,直到一個護士過來,將她扶起,帶到長椅上。

“小姐,你身上有傷嗎?需要我們幫你處理一下嗎?”

護士的聲音很輕。

江雲熙緩緩搖頭,她的後腦勺還在隱隱作痛,但這點痛,和心口那片巨大的空洞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

“你最好還是去清理一下,換身衣服!”護士看着她滿身的血跡,有些不忍。

“病人還在觀察期,家屬要保持好自己的狀態!”

家屬……

這兩個字,像一根燒紅的烙鐵,燙在江雲熙的心上。

她有什麼資格,做他的家屬?

她只是一個,給他帶來無妄之災的罪人。

護士見她不說話,也不再勉強,只是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她手裏。

“有事就按鈴叫我們!”

護士走後,江雲熙捧着那杯熱水。

她就那麼坐着,任由時間流逝。

醫院的走廊,在深夜裏安靜得可怕。

只有遠處護士站傳來的,偶爾的鍵盤敲擊聲,和自己清晰得過分的,沉重的呼吸聲。

她的腦子,在度過最初的混沌之後,開始一點點地,變得清明起來。

那是一種,比混沌更痛苦的清明。

她開始回想那兩個男人的樣子。

他們的目的,真的是搶劫嗎?

不對。

如果是搶劫,在唐浩傑擋住他們的時候,他們應該把目標對準唐浩傑。

可那個持刀的男人,卻繞過了他。

徑直地衝她而來。

而且,他舉起刀時,對準的是她的臉,和她的手。

一個名字,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緩緩地從她記憶的深處爬了出來。

夏知薇。

除了她,江雲熙想不到第二個人,會用這樣惡毒,這樣不計後果的方式來報復她。

這個念頭一出現,江雲熙的身體,便遏制不住地再次劇烈地顫抖起來。

原來,不是意外。

原來,這一切,都是衝着她來的。

她寧可是自己躺在那張病牀上,寧可是自己被.插滿管子,生死未卜。

她怎麼能……怎麼能心安理得地,讓他爲自己的恩怨,付出這樣慘重的代價?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護士拿着登記本走了過來。

“小姐,你是唐浩傑先生的朋友吧?

他的一些信息需要登記,還有,需要通知他的直系親屬,你看……”

江雲熙的心,又被狠狠地揪緊了。

是啊,她需要通知他的家人。

她該怎麼說?

說你們的兒子,爲了保護我,被我過去的仇人捅傷了,現在正躺在ICU裏,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她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一個音節。

“他的手機……在我這裏!”

她從沾着血跡的外套口袋裏,掏出了唐浩傑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有幾個未接來電。

來電顯示,是“媽”。

江雲熙看着那個字,感覺自己的指尖都在發燙。

她深吸了一口氣,用顫抖的手,解開鎖,翻出了那個號碼。

在按下撥號鍵之前,她猶豫了很久。

這一通電話打過去,意味着什麼,她很清楚。

她和唐浩傑之間,那片剛剛萌芽的,脆弱的,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寧靜世界,將徹底不復存在。

取而代之的,將會是質問,是責備,是無法預知的風暴。

可她沒有選擇。

她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帶着一絲睡意的中年女聲。

“喂,浩傑?這麼晚了,怎麼想起來給媽媽打電話了?”

江雲熙握着手機,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浩傑?怎麼不說話?是信號不好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開始有了一絲擔憂。

“阿……阿姨……”

江雲熙終於,從喉嚨裏,擠出了兩個字。

電話那頭,沉默了。

過了幾秒鐘,唐母的聲音再次響起,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變得警惕而銳利。

“你是誰?爲什麼拿着我兒子的手機?”

“我……我是江雲熙!”

“唐浩傑他……他出事了!”

……

京北,郊區小樓。

顧承硯從一場混亂的夢中醒來。

他夢見江雲熙了。

夢裏,她穿着那件米白色的連衣裙,站在一片金色的沙灘上,對他笑。

她說,顧承硯,你看,沒有你,我過得很好。

他想走過去,可他們之間,隔着一片深不見底的大海。

他醒來時,窗外天光微亮。

屋子裏,是一片死寂。

他坐起身,習慣性地去摸牀頭的煙盒,卻摸了個空。

煙,已經抽完了。

他有些煩躁地,起身下牀。

赤着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走到廚房,想倒杯水喝。

手滑了一下。

“砰”的一聲,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看着地上的碎片,愣了很久。

然後,他緩緩地,蹲下身,一片一片地,將那些碎片撿起來。

鋒利的玻璃邊緣,劃破了他的手指,滲出一點血珠。

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痛。

他只是看着那點紅色,有些出神。

他忽然在想,她現在,在做什麼呢?

或許,真的像夢裏那樣,在南方的某個海邊,和唐浩傑一起,看日出,看日落。

或許,她已經徹底忘了他。

又或許,她偶爾也會想起他,但心裏,再也沒有了波瀾。

他將最後一片碎玻璃,扔進垃圾桶。

然後走到水池邊,用冷水沖洗着手上的傷口。

他看着鏡子裏,那個鬍子拉碴,面容憔悴,眼神空洞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她。

連遠遠地,看着她幸福的資格,都沒有了。

也好。

他想。

只要她能幸福,只要她能徹底擺脫過去,擺脫他帶給她的所有傷害。

只要她好好的。

他就該滿足了。

他關掉水龍頭,背靠着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在地。

窗外的天,一點一點地亮了。

……

江雲熙掛了電話。

唐母在電話裏,沒有多問,也沒有責備。

她的聲音,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就變得異常冷靜。

她只問了醫院的地址,說他們會訂最早一班的飛機,立刻趕過來。

可江雲熙知道,那份冷靜之下,壓抑着怎樣的驚濤駭浪。

她握着手機,重新坐回長椅上。

整個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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