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汲很震驚,連一條魚死了都傷心半天的女子,居然讓他把宋氏全家貶爲踐籍。
要知道一旦入了踐籍,世世代代不能出頭,對讀書人家來說,這樣的打擊比殺了他們還致命。
“嫺嫺?你想好了?”
“皇上以爲我在開玩笑?”,葉思嫺眼裏帶着傷。
入宮四年,她學到最大的利器就是‘狠心’。
“想好了就好”
趙元汲並未多說什麼。
宋氏既然能用這麼下三濫的招數,自然也該承擔這樣的結果,沒什麼可質疑。
“多謝皇上”
葉思嫺要起身行禮,被趙元汲一把攬在懷裏:“別亂動!”
……
太后的那封信,趙元汲看完就讓人僞造一封原模原樣發出去。
三天之後,甘州惠王府收到太后的密信,意思說六王爺已經出發多日,不知道在京城耽擱了還是怎樣,請他務必找到並好好照顧。
惠王看完把信紙重重往桌上一摔!
“哼!”
“京城到甘州再慢也不過十天半個月,元澈那小子這都一個月了還沒趕到,怎麼可能是路上耽誤,他分明是有了別的招數!”
“爺,咱們現在怎麼辦?”,心腹擔憂。
“明面上按兵不動,背地裏暗暗查訪,看城裏近來有沒有什麼可疑之人,此事不得張揚!”,趙貞詮壓低聲音叮囑。
“是!”
屬下抱拳退了下去。
惠王立在窗前捋着花白鬍子眯了眯眼。
臭小子爲皇帝辦差果然不要命!恐怕他早已躲在暗處開始查訪,沒人知道他幾時到,也沒人知道他能查訪到什麼。
惠王想到自己周圍或許就有人盯着他,心下一陣發毛。
卻在這時,書房外有人來,是他的長子元沛。
“父親!”,趙元沛進門行禮,動作憨直。
“你來幹什麼,爲什麼不去練兵!”
想想爲皇帝賣命的趙元澈,又看看自己正兒八經的嫡長子趙元沛,惠王憋着一肚子窩囊氣。
都是他的兒子,差別爲什麼這麼大。
一個天機聰明,文治武功百般出衆,一個憨直愚笨,文不成武不就,毫無半分資質,連兵營裏機靈的小兵都比不上。
“父王,母妃讓孩兒來請您,說是妹妹她……”
“她又怎麼了?”
趙元沛如實稟報,說妹妹不知從哪兒抓來兩個人吊在馬棚裏打,就快出人命了。
惠王聽完皺眉,大步往外走,心裏煩躁得要着火,一雙兒女個個都不爭氣!
……
馬棚裏,儷陽郡主揮着鞭子將左右兩人打得皮開肉綻,邊打邊猙獰叫罵。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定是你藏起來了,快說!”
“不認識?不認識你敢替那小乞丐醫治?敢騙本郡主!”
“還有你,一個客棧老闆居然敢收留外鄉人!”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發出尖銳的噼啪聲響,醫館大夫皮開肉綻,客棧老闆奄奄一息。
再次舉鞭的時候,惠王沉着臉叫住女兒。
“儷兒!怎麼回事?”
儷陽郡主回頭見是父親,立刻泄了氣,低頭心虛着。
“沒,沒什麼事,只是這兩人衝撞了女兒,女兒在親手教訓他們!”
“這麼殘暴,你母妃怎麼教你的,明年就要及笄,還不好生安分些!”
惠王忍着厭惡。
他不喜肖氏,娶她不過是門當戶對,利於在甘州城紮根。
眼下一雙兒女,兒子蠢笨女兒殘暴。
趙貞詮忍不住想起太后。
她纔是真正的名門閨秀,美貌,智慧,聰穎剔透,當年要不是先皇橫插一槓,他們纔是絕配。
越想心裏越恨。
江山也罷美人也罷,他必須儘快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父王!”
儷陽郡主想和往常一樣撒嬌,卻被惠王冷眼一瞪。
“還不快把人放了,再這麼胡鬧,以後禁足不許再出府!”
“可他們……”,儷陽郡主一聽禁足急眼了。
“他們包庇那兩個人!”
“夠了!”,惠王厭惡瞪了女兒一眼,揮手命人將郡主捆起來帶到正院,請王妃好好教,教不好以後都不許出府。
“父王,那兩人沒安好心,父王您好狠心!”
儷陽郡主一邊掙扎一邊埋怨父親,可惜以前死在馬棚裏的人太多,惠王懶得管女兒這點兒破事。
他現在要謹慎再謹慎。
如果趙元澈查到什麼,轉頭就會報到皇帝那去,一旦被發現他就徹底完了。
……
儷陽被捆得結結實實送去正院,肖氏見狀心疼不已,趕忙叫人解開。
“這又是怎麼了?”
“母親,父親說要您好好管教妹妹,這段時間不要惹麻煩”
“麻煩麻煩,在他眼裏你妹妹做什麼都是麻煩,不就是兩個小商人,死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王爺真是小題大做”
肖氏埋怨一頓,又點了點女兒額頭。
“你也是,老跟這些小羅嘍計較什麼,你可是郡主,難怪你父王生氣!”
“娘!那個外鄉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先衝撞了我,後又和那小乞丐不清不楚的,他們居然能從地牢裏逃出去,恐怕身份不一般”
儷陽郡主腦子是清楚的,地牢裏鎖頭那麼大,用鐵錘砸都砸不開,兩人居然能逃脫。
“他們背後……”
“好了好了,不許再說,以前得罪你的人都被你打死,這次就當積德行善,饒了他們一命吧”
肖氏苦勸着,她不希望自己女兒再被訓斥。
“妹妹,你就別再說了,父親已經很生氣,我們不能總惹父親生氣”,趙元沛憨直。
“哼!”,儷陽狠狠一瞪,咬牙切齒吞下這口惡氣。
……
日子一天天過去,還是沒有趙元澈的消息。
再有半個月,山中的糧草就會消耗完。
屆時他只能把兵力帶出來,或者繼續大量往山裏運糧,而這樣的動靜幾乎不可能掩人耳目,哪怕擱在半夜三更,也很容易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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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澈!你這一招不露面的功夫,可真是厲害!”
惠王攥緊拳頭,目光灼灼盯着窗子,像是要燒個洞。
然而,就在惠王想盡辦法要分批祕密往山裏運糧時。
趙元澈突然出現,他派人送信過來,說自己五日後到王府拜訪。
“終於來了!”
惠王拿着信紙露出得逞的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