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見了古琦一面，像是終於了了一樁心事，叫人莫名惆悵。
程子玥垂下頭，低笑一聲：“白新。”
女保鏢盡忠盡職地答了個“在”。
“陪我走一會吧。”
考慮到需要療養的都是病人或者老人，療養院的選址相當僻靜，是一個山水環繞的場所。程子玥漫無目的地走在公路上，走了十分鐘，也沒看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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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人跡罕至。
衣服裏的手機不停地震動，白新看着前面的人一臉無從察覺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提醒：“程小姐，可能是祁總。”
程子玥沒回頭，嗓音淡淡：“我知道。”
白新：“……”
看見下午那一幕，她果然不高興了。
雖然她已經發短信向祁珩彙報過這件事了，可程小姐這副模樣，怎麼這麼像拒絕和解？
兜裏的震動停了，程子玥走了一會，又不負衆望得響起來。
正當白新糾結着怎麼勸她接電話時，程子玥非常自然地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嗓音冷淡：“喂？”
“你在哪？”男人的聲音不易察覺地繃緊。
“在療養院這邊，和白新散步。”程子玥踢了下路邊的小石子，滾了好遠。
祁珩喉結微動：“我做了晚飯，回來喫，我去接你，嗯？”
“好啊。”程子玥答得不假思索，“你來接我，白新自己開車回去。”
似是沒料到她這麼好說話，那頭愣了會，才答了句“好”。
程子玥掛了電話，轉頭看向白新：“你要不要先走？”
白新搖搖頭：“祁總讓我時刻守在您身邊。”
換言之，祁珩沒到，她是不會走的。
程子玥沒在這個話題上執着，繼續往前走，白新跟在她身後，二人迎着夜色，影子拉得很長，一前一後。
不到二十分鐘，祁珩的車出現在夜色裏。
路燈下，一輛微微反光的布加迪威龍，很好認。
看到男人的身影后，白新微微躬身，退入墨色之中。
程子玥正坐在公路邊，下面是河，有一搭沒一搭地翹着腿，祁珩在她身邊坐下，摟着她的腰，二人都沒有說話。
夜晚的風有點涼，背上忽然多了件外套，混雜着男人身上清淡的香水味，和淡淡的嗓音：“今天下午的事，我可以解釋。”
程子玥“嗯”了一聲。
男人扳過她的臉，與她對視：“那是程萌的侄子，我和她沒關係。”
“是她還是他？”她說得很含糊，但祁珩聽懂了。
“都沒關係。”
“嗯。”程子玥看上去興致缺缺，“還有嗎？”
“我送他們是因爲我當時在和程家談合作，程萌主動提出來，我沒理由拒絕。”
“嗯。”
“子玥。”男人皺起眉頭，“你還在生氣？”
程子玥脣角微揚，笑容淺淡且隨性：“沒有啊。”
祁珩有些頭疼。
他以前看過一本戀愛相關的書，憑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他能清楚地複述出其中情節。
當一個女孩說“沒事。”“沒事的。”“沒事啊。”的時候，心裏的想法也不一樣，生氣的等級也依次遞減。
程子玥說的是最後一種“沒事啊。”看來還不算太氣。
“我做了飯，有你最愛喫的菜，回去一塊喫，嗯？”祁珩放柔了聲音，哄她，“別生氣了。”
“好啊。”程子玥答得爽利，動作也很直接，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手，徑直繞過祁珩。
男人追上去，把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懷抱很暖，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咚，咚，咚，規律極的鼓點。
不知道抱了多久，祁珩才鬆開手，低下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走吧。”
程子玥非常坦然地任由他牽着離開。
坐上布加迪時，程子玥提了個讓祁珩有些意外的要求。
“我可以開車嗎？”她歪着頭，補充道，“我的駕照還能用，碰巧有帶在身上。”
話已至此，雖然覺得奇怪，但沒什麼拒絕的理由。
男人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程子玥顯然是個好司機，發動引擎，拉檔，踩油門，每一步都規規矩矩。車發動的那一刻，祁珩恍惚覺得自己上了輛女人的車，這種感覺很奇妙。
夜裏，路上沒什麼人，程子玥的車速逐漸加快，還有緩慢加速的趨勢。
窗外的風呼嘯着拍打在臉上，男人的神情逐漸凝重：“子玥。”
車速已經超過了正常的行駛速度，朝着120狂奔不止。
“聽話，別鬧。”祁珩說出口的話語被風切碎，四散在空氣中，“很危險。”
程子玥紅脣微揚，竟是充耳不聞。
車速很快突破了110，祁珩的心跳與行駛速度融爲一體，分不清是緊張還是下意識。
面前忽的出現一束燈光，一瞬間掃過眼睛。
祁珩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心頭劃過一抹不安。
不好！
再回過神來，車身已經猛地向前傾，五臟六腑都快被顛出來，顱腔內傳來劇痛。
“嘶！”
剎車的聲音清晰且刺耳。
人的感官被無限放慢，整個身體都是劇烈的心跳聲。
不知何時起，汗水已溼了一身。
耳邊傳來女人的輕笑，一聲，兩聲，漸漸變爲低沉的笑，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毛骨悚然。
男人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程子玥幾乎以爲自己會死在這個眼神裏。
幾秒後，眼中的暴戾慢慢退去。男人拉過她的手，一聲不吭地檢查起她身上的傷口來。
車子沒有大礙，程子玥在最後關頭，猛打方向盤，整個布加迪都衝入了人行道上，停在一片空空的廣場上。
她的身上如他一般，沒有傷口，只餘一身汗水。
“祁珩。”嬌小的女人看着他，忽而淡淡道，“你愛我嗎？”
男人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程子玥沒接話，仍是靜靜地看着他。
祁珩忽然覺得煩躁。
“既然你愛我，那麼在這裏。”程子玥趁他不注意，抽回手，摸上他清冷的臉頰，“你要了我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整個人已欺身上前，用一片柔軟的脣，封住了他所有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