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脆弱無助
“顧承硯,我告訴你,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你的彌補,更不需要你的可憐!你現在就給我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像一只用盡全力豎起尖刺的刺蝟。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內心有多麼脆弱無助。
顧承硯沒有因爲她的怒吼而動怒。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她,那雙死寂的眼睛裏翻涌着江雲熙看不懂的劇烈痛苦。
“我沒想過要你原諒!”
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也不配得到你的原諒!”
“我今天來,不是爲了你,也不是爲了我自己!”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是爲了,清理我親手製造出來的垃圾!”
“夏知薇會變成今天這樣,我是始作俑者。
她對你做的所有事,根源都在我!”
“所以,這件事,必須由我來結束!”
他的坦白讓江雲熙所有的控訴都顯得蒼白無力。
是啊,他說得都對。
可道理是道理,情感卻是另一回事。
“那也用不着你!”
江雲熙別過頭不去看他。
“唐浩傑還在醫院裏,警察也很快就到。
你現在,可以走了!”
她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顧承硯看着她倔強的側臉,看着她緊緊抿着的毫無血色的嘴脣。
他知道他帶給她的傷害已經深到無法彌補,他的出現對她而言不是拯救,而是又一次的揭開傷疤。
他胸口悶得發疼,像被一塊巨石壓着,幾乎喘不過氣。
他沒有再堅持。
“好!”
他從喉嚨裏逼出一個字。
“我走!”
“你自己,小心!”
說完,他轉過身準備離開。
他的背影在路燈的拉扯下,顯得格外孤單蕭瑟。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在路邊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一個身影從車上走了下來。
是唐父。
他大概是不放心,從醫院裏出來想找找江雲熙,然後,他就看到了這樣一幅景象。
在醫院對面的公園裏,在這樣一個深夜,江雲熙正和另一個男人站在一起。
而那個男人,正是她那個在京北鬧得滿城風雨的前夫。
唐父的腳步停住了。
他那張向來嚴肅的臉上瞬間覆上了一層冰冷,神情混雜着憤怒和極度的失望。
他看着江雲熙,又看了看顧承硯
江雲熙也看到了他。
她的心猛地一沉,直直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完了。
她腦子裏只剩下這兩個字。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
“伯父,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可她的話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和這樣一個身份敏.感的人同時出現,她要怎麼解釋才能讓人相信這是一個巧合?她要怎麼解釋,才能讓人相信她對躺在ICU裏的唐浩傑沒有半分的不忠?
她解釋不了。
而唐父顯然也不準備聽她的解釋。
他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將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顧承硯。
“顧先生?”他的聲音沉得能滴出水來。
“久仰大名。
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他的話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巨大敵意。
顧承硯也停下了腳步。
他看着唐父,又看了一眼旁邊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江雲熙。
他瞬間就明白了現在的情況有多麼糟糕。
他本是來救她的,可他的出現,卻反而將她推入了另一個更深、更無法辯駁的深淵裏。
顧承硯知道,自己在唐家人眼裏,他就是江雲熙那個不堪的過去,是她身上一個洗不掉的污點。
現在,這個污點具象化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出現在他兒子生死未卜的這個夜晚。
“伯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江雲熙急切地想要解釋,她不能讓唐父誤會,更不能讓唐浩傑在醒來後,聽到任何關於她的,不實的流言。
“閉嘴!”
唐父卻猛地呵斥了一聲,打斷了她。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冷冷地刮過她的臉。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江雲熙的身體一僵,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唐父不再理她,他只是看着顧承硯,聲音裏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警告。
“顧先生,我不管你和你前妻之間有什麼愛恨糾葛,那都是你們的私事。
但是我兒子,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裏。
你們在這裏拉拉扯扯,不覺得過分嗎?”
顧承硯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放在身側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
他知道,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立刻消失。
他的存在,就是對江雲熙最惡毒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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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走。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顧承硯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沒有對唐父解釋,只是深深地,看了江雲熙最後一眼。
那一眼裏,有太多複雜的情緒。
有悔恨,有痛苦,有無能爲力,還有一絲深藏的,卑微的歉意。
然後,他轉過身,沒有再多說一個字,決然地,邁步走進了夜色裏。
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公園的盡頭,彷彿從未出現過。
可他帶來的那場風暴,卻纔剛剛開始。
顧承硯走後,唐父的目光,才重新落回到江雲熙身上。
那目光,比剛纔更加冰冷,更加嚴厲。
“江小姐!”
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冰,砸在江雲熙的心上。
“我們唐家,家世簡單,從沒出過像你這樣..複雜的人!”
江雲熙的心,被這句話刺得鮮血淋漓。
複雜。
是啊,在他們眼裏,她就是一個複雜的麻煩的,會帶來災禍的女人。
“浩傑會變成這樣,是因爲你。
這一點,你承認嗎?”唐父逼近一步,語氣充滿了壓迫感。
“我..”江雲熙的嘴脣在抖。
“我承認!”
她閉上眼,淚水終於滑落。
這是事實,她無法否認。
“好,你承認就好!”
唐父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動容。
“既然如此,我想,你應該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看着她,像一個最高傲的法官,在宣判她最終的刑罰。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從現在開始,我不希望你再出現在浩傑的病房外,不希望你再出現在這家醫院,更不希望你,再出現在他的人生裏!”
“等他醒來,我會告訴他,你已經走了。
你們之間,就到此爲止。
他爲你受的這一刀,就當是..還清了你們過去所有的情分!”
“從此以後,你們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