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懷孕了
他從來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尤其在面對這兩個人時。
傅錦年垂眸,瞥了眼白芷柔抓着他袖子的手,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被兩人這麼一唱一和地“道德綁架”,傅錦年的耐心快要告罄。
看來今天若不稍微“敷衍”一下,這兩個人怕是不會輕易讓他離開。
而且,他也懶得在這裏多費脣舌。
傅錦年坐了下來,卻沒動筷子。
白宴青趕緊給他夾了一塊魚肉,放到他面前的碗裏。
“嚐嚐,這魚可是我特意去市場挑的,頂新鮮的!”
傅錦年瞧了瞧碗裏的魚肉,又瞧了瞧白宴青。
爲了儘快擺脫這兩人,傅錦年拿起筷子,夾起那塊魚肉,面無表情地送進嘴裏。
他隨意咀嚼兩下,根本沒嚐出什麼滋味,便直接嚥了下去。
“味道怎麼樣?”白宴青緊盯着他,滿臉期待。
傅錦年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還可以。”他淡淡評價一句,隨即起身。
“我喫完了。先走了。”
話音未落,不等白芷柔和白宴青反應,他提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傅錦年!”白芷柔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她完全沒料到他竟然真的只吃一口就走。
傅錦年腳步未停,徑直離開了公寓。
白宴青望着傅錦年消失在門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只餘下一片陰鷙。
他瞥了一眼餐桌上傅錦年只動過一口的魚肉,嘴角勾起一抹計劃得逞的冷笑。
另一邊,傅錦年開着車行駛在回醫院的路上。他降下車窗,夜風灌入。
突然,他喉嚨一陣發癢,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他清了清嗓子,起初並未在意。
過了幾分鐘,那股癢意非但沒有減退,反而愈演愈烈,並且迅速蔓延開來。
他的呼吸也開始有些不暢。
他猛然想起剛纔在家裏喫的那一口魚肉,以及白宴青在他喫飯時那副獻殷勤的古怪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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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
傅錦年猛地一打方向盤,將車緊急靠邊停下。
喉嚨裏的癢意已經轉爲灼熱的刺痛,呼吸變得急促而艱難。
他心頭一沉,自己很可能過敏了!而且是極其嚴重的過敏反應!
他顫抖着手去摸索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急救箱,裏面有他常備的抗過敏藥物。
他的身體因爲缺氧而劇烈地抽搐,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
該死!他萬萬沒想到白宴青竟然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掀開急救箱,抓出藥盒。
憑藉着本能,他顫抖着撕開藥盒,倒出裏面的藥片,在意識徹底模糊前,用殘存的最後一絲力氣嚥了下去。
冰涼的藥力順着喉嚨滑下,那種灼熱的刺痛和窒息感開始一點點消退。
缺氧造成的眩暈感逐漸散去,視野也慢慢恢復了清晰。
他癱在駕駛座上,渾身被冷汗浸透,胸腔劇烈地起伏。
白宴青……這筆賬,他記下了!
看了看時間,已是深夜。
不能讓今晚的意外耽誤了明天的大事。
明天,他必須準時出現在民政局,了結這段荒唐至極的婚姻。
他掙扎着坐起身,摸了摸依舊有些紅腫發癢的脖子。
開車是不可能了,身體還很虛弱,手腳也有些使不上力。
他拿出手機,叫了一輛網約車。
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他明天去離婚,即便是今晚這差點要了他命的過敏。
網約車很快抵達。
他拎着行李箱,強撐着站起身,報了醫院的地址,然後靠在後座上,閉目調息。
到了醫院,他直奔急診科。
同事聽了他的描述,又檢查了他的情況,立刻安排了輸液。
冰涼的藥液順着血管緩緩流入體內,他感到一陣倦意襲來,但精神卻異常清醒。
他就這樣在醫院裏輸了一整晚的液。
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白,點滴終於輸完。他拔掉針頭,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體。
雖然身體仍有些虛弱,但過敏的症狀已經完全消退。
他看了一眼時間,距離民政局開門還有一陣子。
足夠了。
他腳步還算平穩地走出了醫院。
他吸入一口清晨微涼的空氣,身體雖然還有些疲乏,但那種瀕臨窒息的恐懼已經徹底散去。
昨晚的經歷,無疑是一個強烈的警示,讓他更加堅定了結束這段婚姻的念頭。
白宴青,白芷柔……這對兄妹,真是讓人反胃到了極點。
他沒有回家,直接打車去了民政局。
傅錦年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手錶,指針已經指向了八點。
他和白芷柔約定的時間是八點。
九點十分……九點半……十點……
傅錦年站在原地,白芷柔不會這麼輕易出現,即便出現了,也絕不會是來乾脆利落簽字離婚的。
快到中午了,日頭已經有些烤人。
就在傅錦年盤算着是不是該給白芷柔去個電話,或者直接讓律師介入處理時,一輛眼熟的車子終於緩緩停在了民政局門口。
車門打開,白芷柔從裏面下來。
她穿着一件寬鬆的長裙,一只手不自然地輕輕護着小腹。
傅錦年注意到她護着小腹的手,視線在那處停留了一瞬。
白芷柔看到他,快步走了過來,只是步子邁得依舊小心翼翼。
她在他面前站定,胸口微微起伏,神情複雜地望着他。
“錦年……你,你怎麼沒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
傅錦年沒有說話,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白芷柔從隨身帶着的包裏拿出一個文件袋,小心翼翼地從中取出一份摺疊好的檢查單。
她將檢查單展開,遞到傅錦年面前。
“錦年,你看這個……我懷孕了。”
懷孕了。
傅錦年接過那張紙片。
他垂眸掃過,上面的黑字白紙,清晰寫着“妊娠反應”。
日期,是近期的。
白芷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然而,傅錦年平靜無波,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心頭那點剛燃起的微弱火苗,“噗”地一下,徹底熄了。
慌亂瞬間攫住了她。
白芷柔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抓傅錦年的手臂,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支撐。
傅錦年身形幾不可察地一偏,她的手便抓了個空。
“老公……”白芷柔的聲音顫抖着,帶着哭腔,幾乎是哀求道,“我們別離婚,好不好?我懷了我們的孩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在這種時候拋下我?拋下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