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響，幾乎沒有遲疑的，程子玥接起來。
“起了？”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磁性，“給你煮了粥，在廚房裏溫着，涼了不好喝。”
程子玥“咕嚕咕嚕”地喝下一大口，口感柔嫩細滑，堪稱上乘。
“昨天晚上我失態了，抱歉。”幫傭阿姨正要出去倒垃圾，她看着裏頭幾乎完好被倒掉的菜，微抿着脣，“你不用特意給我煮粥。”
“好喝嗎？”男人忽略她的話，“別喝太急，小心噎着。”
“祁珩。”程子玥打斷他，“你爲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不突然。”
好像的確是這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變得比記憶中還要溫柔，溫柔得叫人沉溺。
程子玥忽然有些口乾舌燥：“其實你不用這樣。”
向她認錯，對她百依百順，想她所想，這些都不是祁珩該做的事，可他本人似乎沒有察覺到。
“是麼。”男人的音調沒什麼起伏，“那我該怎麼做？”
“像以前一樣就好了。”
“像以前一樣，你確定？”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從覺得這個聲音裏有幾分落寞，“程子玥，我願意對你好，願意傾盡所有，換你待在我身邊，你覺得夠不夠？”
程子玥抿着脣，脣上還留着粥的蛋花。
 |
 |
好在男人並不是要藉此機會傾訴衷腸，不消三秒鐘，聲音已經恢復原狀：“你喫完早餐以後好好休息，小志的學校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不必擔心。”
程子玥掛斷電話，心中生起一種恍惚的幸福感。
一切都井然有序，好像生活最陰暗的時候已經徹底成爲過去式。
未來就在眼前，明亮而充滿期待。
程子玥靜默地喫完早餐，換了身衣服出門。
她沒有打電話給白新，自己從車庫裏開了輛車，是一輛純黑色的古斯特。祁珩的審美在購車這一行爲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古斯特一路穿過車流，儘管路上豪車不少，但仍然引得許多人側目，且議論紛紛。
程子玥等第三個紅燈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次看見路邊的行人對着她的方向拍照了。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程萌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現在可是你的好機會，程子玥，比起過去，難道不是現在更重要嗎？”
“這是我們聊不來的根本原因。”
程萌“咯咯”地笑，“是嗎，我倒是覺得如果不是對立的立場，我們會成爲很好的朋友。”
程子玥勾了勾脣角：“朋友，你也配？”
“好姐姐，你這麼說可就太傷我的心了。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半個盟友吧。”程萌並沒有因爲她的態度受到任何打擊，“我現在倒是有點期待祁總的表情了。”
“我發現了一件事。”程子玥面無表情道，“我和你，真的沒有一點共同語音，掛了。”
“真無情呢。”程萌撇撇嘴，“看在我們統一戰線的份上，友情給你提供一個消息，你那位好朋友陰溝裏翻船了。”
“怎麼回事？”
“能怎麼回事，婚禮當天被拍到和別人新郎的牀照唄。”程萌的聲音裏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睡姐姐的男人，搶別人的老公，如果我是陳雪，不抓住這個機會炒作一波簡直天理難容。”
程萌又發出那種刺耳的笑聲，程子玥嫌棄地皺起眉頭。
“看在你蠢的份上，再好心提醒你一句。”程萌說，“你那位朋友的段位可不比我低。”
在愛情裏耍心機的段位麼？程子玥輕笑一聲：“再見。”
說完，毫不留情地切斷電話。
和程萌這個人交流，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想起她剛纔說的話，利用等紅燈的時間，程子玥輸入古琦和陸寅笙的名字，果不其然彈出一堆新聞。
“名媛高調示愛方式：生命的最後時光，也要與你共度。”
“女人婚前約見妹夫，竟然是爲了這件事。”
“婚姻保衛戰打響，女人應該如何捍衛自己的丈夫？”
微博裏一堆營銷號瘋狂帶節奏，想也不用想是出自誰的手筆。
而更令程子玥在意的是，兩位當事人至今沒有作出任何答覆，沒有公關，也不控評。翻到古琦的微博下，她的上一條微博還是一個月前，買了一個新包包。
評論高達數千條，程子玥能輕而易舉地在裏面看見這人世間的種種惡意。
有罵她不要臉，咒她出車禍去死的，這還僅僅是最輕的，越往後，越能看見一些無辜的人受牽連。
翻着翻着，程子玥居然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這女的還有個好朋友，在他們圈子裏蠻出名的，是某跨國企業老總的三兒，老總是個鑽石王老五，名字就不透露了，怕被查。前段時間爆過她的事，我這有傳送門，感興趣的可以看一下，把狗仗人勢四個字詮釋得特別貼切。”
見這位層主說得如此信誓旦旦，後面居然還有不少支持的。
程子玥來了興趣，點開看，果不其然，是她在宴會上被Linda和平民家庭的七七污衊的事情。
這場戲裏只有兩個主角，七七的受害人角色擺得很正，配上她楚楚可憐的表情，顯得特別有說服力。
再加上Linda的事，巧妙地成爲了一堆“無獨有偶”之後那段話的證據。
程子玥一路看上去，先開始還饒有興趣，越看到後面越覺得無趣。
明顯的公關口吻，避重就輕的描述方式，竟然還能騙倒一大堆看客。
林俊風根本不用找她，看官們光憑腦補，都能把自己說服。
熄屏，踩油門，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許久未回過程家，再見到別墅門口的那道鐵門時，心頭有說不出的滋味。
“大，大小姐？”管家方叔還在，認得她，一臉驚訝，“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有一段時間了。”見是他，程子玥心頭一暖。
打小她就頑皮，小時候沒少惹事，要不是這位方叔叔，她可能根本活不到這麼大。
方叔會武術，好幾次危險時刻，都救過她的命，也是她的武術啓蒙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