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的沈鳶點開了一個備註爲母親的聊天框。
在對話框裏刪刪打打，最後也只是看着對面發過來的問候信息發了句家裏一切都好。
沈鳶並沒有按照那個人的要求讓沈先生他們回來。
她有自己的考量。
他們可是自己最後的底牌，在沒有弄清楚沈家三兄弟脫離掌控的真正原因之前。
這張底牌絕對不能動。
萬一他們回來之後同樣被不知名力量脫離自己的掌控，那沈家這一步棋就徹底廢了。
那她受的苦不就白受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試探季辭的態度。
這樣想着，沈鳶撥通了管家的電話。
“管家，幫我備禮，我要去季家找媛媛。”
“好的，二小姐稍等，我去請示大少爺。”
電話掛斷，沈鳶眼中劃過恨意。
這幫見風使舵的傢伙，之前只要自己開口，什麼好東西都能給她準備好。
現在居然還要請示沈澤景？
果然如那人所說，沈家一幫子白眼狼，自己如此費盡心力討好，最後換來的卻只有背叛。
其實沈鳶誤會管家了，管家的權利也就是處理一些簡單的事物，像給季媛送禮這種程度，確實需要沈澤景點頭。
以前他能很快完成，是因爲沈澤景提前說過，沈鳶要什麼，都不用經過他的同意，直接照辦就是。
偏偏前段時間出了生日宴那檔子事。
沈澤景留了個心眼，畢竟沈鳶賬戶的流水都沒問題，那麼僱傭外人的錢從哪裏來的？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家裏庫房的記錄裏，沈鳶幾乎每隔幾天都會讓人從裏面拿一些價值不菲的小東西。
這麼一來，似乎就能解釋得通沈鳶的賬戶流水正常，卻可以拿得出錢搞些小動作的情況了。
這樣的事情，如果實在生日宴之前發現，沈澤景並不會計較，反正沈家也不是丟不起這些東西。
就當拿來哄沈鳶開心，這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一想到沈鳶用這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僅連累自己的名聲還差點禍害到沈明珠。
沈澤景就不得不嚴加管控，順帶撤回了之前說可以讓沈鳶不通過自己隨意取庫房東西的指令。
接到管家來電時，沈澤景有些詫異。
這算時間他一直在公司，並沒有多關注沈鳶的情況。
好在她也算安分，請了一段時間長假待在家裏，也沒聽管家說她出門。
沈澤景以爲她想通了，剛想着今天下班回家看看她。
管家的電話先打了過來，“大少爺，二小姐說要去季家拜訪季媛小姐，禮物的話還是以前的規格嗎？”
沈澤景今天心情還不錯，“嗯，順帶多補一份，難得二小姐願意出門，上次似乎還跟人家鬧了不愉快，就當是沈家的補償。”
上次季辭說的季媛在沈家受了委屈，沈澤景並不知道真實的情況。
只當是沈鳶和季媛兩個女孩子之間發生了口角，估計也不是什麼大事。
而沈鳶今天主動提出去找對方，那就更不可能有什麼問題了。
不過提起季家，沈澤景忽然想起上次說給季辭交代，結果再去拜訪他。
他那邊給出的答覆是外出視察。
仔細算算，今天應該回來了，不如趁着晚點接沈鳶回家，順帶去把事情跟季辭解釋清楚。
而被兄妹二人惦記的季辭確實在家裏。
不過，他正低着頭聽着季老夫人的教訓。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懂事的，把他去考察還被人關起來的糗事告訴了季老夫人。
不僅如此，他並不是自救，而是被沈明珠順帶救出來的事情也一併被告知。
等他剛回家，管家將他“請”到季老夫人面前。
把人帶到之後，還十分貼心把守在季老夫人房間的其他人一併帶走。
季辭一看這個架勢就大概知道，他的奶奶要發威了。
果不其然，房間裏只剩他們祖孫二人時，季老夫人也顧不上優雅。
指着季辭就是一頓怒罵，“好小子！你可真出息！去考察還被人關起來，最後還是靠明珠她們，我教你的東西都是放屁是嗎？”
季辭抿脣，“我也不知道，那些人這麼大膽……”
不提這個季老夫人還沒那麼失態，一提這個，季老夫人瞬間站起來，伸出手指直戳季辭的胸口。
“你當我傻嗎？明明是你自己被人捧的不知天高地厚，放鬆了警惕，纔會給人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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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怎麼教你的？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能小瞧任何力量！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往往是你最不在意的東西，最能讓你摔個大跟頭。”
季辭微微挑眉，這套說辭好像很耳熟。
沈明珠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
只是當時被溫霜年指出她有誇大的嫌疑，自己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可是同樣的話從季老夫人口中說出，他不得不重新思考這句話的合理性。
看見季辭沉默，季老夫人明白他是聽進去了。
她神態稍微放鬆，“當然，我也知道你其實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爲太長時間沒有出現意外，纔會影響了你的判斷。”
“可你要清楚，有些教訓，一次足矣，這一次能僥倖解脫不代表下次不會重演，居安思危是每個上位者必備的東西。”
“奶奶也老了，沒辦法時時在你身邊提點你，那些個大道理我看你也聽膩了，有些路，你要自己走了纔會明白，有的時候，當下認爲正確的東西，放到多年以後你會覺得很可笑。”
“時刻保持理智當然好，可你別忘了，這裏……”季老夫人指了指季辭的心。
“感情確實會影響人的決策判斷，可是如果一個人沒有了感情，那他跟一個冷冰冰的工具有什麼區別？上一輩的痛苦，也不該束縛你一輩子。”
季辭眼神閃爍，張了張嘴，卻還是把到嘴的話吞了回去。
他不願，自己固執的想法，傷了這位已經爲自己籌謀且操勞了多年的老人的心。
正如她所說，她可能沒辦法一直陪着自己，那麼至少，在她還能看到的時候。
讓她把懸着的心放下，哪怕，是一個無法長久的謊言，只要能讓她開心，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