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4章我能叫你一聲孃親嗎？
仔細一想，獨孤雪嬌確實聽過如意齋的名字。
有一次萬寶璐興致沖沖地來找她，獻寶一般拿出一幅畫，說是她花大價錢好不容易纔從樓裏競拍到的。
那是一幅雪地賞景圖。
天上飄着鵝毛大雪，一身穿紅襖的小女孩兒蹲在雪地裏，頭上扎着兩個小髻，正蹲在那裏看一只灰毛兔，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小女孩兒的身後側邊站着一個身高筆挺的男人，一身白色的袍子，銀色的發，整個人幾乎與雪色融爲一體。
依舊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他手裏擎着一把傘，骨節分明的大手捏着傘柄，安靜地站在女孩兒的後面。
整個畫面看起來溫馨又逼真，看得久了，彷彿能穿進畫裏，甚至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畫師的筆力可見一斑，難怪要花大價錢買。
萬寶璐視若珍寶。
其實她也不是很懂畫，畢竟她比較擅長的只有砸錢。
之所以買下來，也是一時心血來潮，碰上了，就一擲千金，奪得魁首。
 |
 |
因爲這事，黎老闆聽說畫師是個男的，臉黑了一晚上。
把她往牀上一扔，上演十八般花式武藝，折騰的半死不活，也不知是喫醋，還是心疼錢。
萬寶璐說起這事的時候，還很委屈。
正因爲如此，獨孤雪嬌記憶猶新。
“孃親，你想什麼呢？”
獨孤雪嬌聽到團團的聲音，回過神來，搖搖頭。
明明那麼熱鬧的日子，正是街上人多的時候，如意齋竟關着門，絲毫沒有做生意的打算。
疑惑一閃而逝。
她抱着團團上前敲門，卻許久沒人應聲。
就在她以爲沒人在的時候，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玉雪可愛的圓圓臉。
小丫頭頭上梳着兩個花苞髻，圓圓的眼，圓圓的臉，笑起來的時候，依稀能看到小酒窩。
“呀，團團你終於來啦。”
獨孤雪嬌聽到這聲音，心頭莫名一跳，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又深深看了眼前的小女孩兒一眼，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撲面而來。
可她記憶非常好，她從未在哪裏見過這張臉。
那爲何會覺得熟悉呢？
難道是……那幅畫？
獨孤雪嬌想到那幅雪地賞景圖，畫裏的小女孩兒就是她？
團團趁着她走神，從她懷裏爬出來，撲騰着小短腿落地，與好朋友抱了個滿懷。
“圓圓，你師父呢？”
原本還在沉思的獨孤雪嬌，驟然聽到這稱呼，心神一震，眸光復雜地看向小女孩兒，聲音帶着一絲未察覺的顫。
“你叫……圓圓？”
圓圓眼底狡黠一閃而逝，仰頭看她的時候，又是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愛模樣。
“這位漂亮的姑姑，你就是團團的孃親嗎？果然好漂釀啊。
團團一直說她孃親是世上最漂釀的，我覺得也是。”
說完，勾着嘴角笑起來，圓溜溜的眼閃着細碎的星子。
獨孤雪嬌極力收斂自己的情緒，蹲下身，擡手摸了摸她的小臉。
“圓圓小嘴兒真甜。”
她說話的時候，指尖有意無意地摸向圓圓的臉外側邊緣以及耳根。
令她失望的是，完全沒有人皮面具的痕跡。
獨孤雪嬌眼圈發紅，不知是失望還是落寞，突然很想落淚。
圓圓眨巴眨巴大烏溜溜的大眼睛，察覺到她情緒起伏，貼心地把小爪爪放在她手背上。
“漂亮姑姑，你怎麼了？”
獨孤雪嬌扭過頭，不看她，指尖在眼睛上揉了幾下，聲音哽咽。
“啊，風把灰塵吹到眼睛裏面了。”
圓圓歪着腦袋，一臉問號，轉頭看向團團。
兩個小傢伙眼神對視，無聲交流。
 團團又把之前的問題問出口。
“你師父呢？怎麼不見他人？”
圓圓朝她豎起手指，笑得像只小狐狸。
“噓，我是偷偷跑出來見你的。”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爲了偷偷見面，她殷勤地伺候師父，還給他的茶裏下了蒙汗藥。
也不知等師父睡醒了，會怎麼罰她。
唉，不管了，反正只要她一哭，師父就拿她沒轍。
兩人手牽手走進屋裏，坐在椅子上，晃動着小短腿。
圓圓一臉豔羨地看着團團的新衣服。
“這也是你孃親給你做的嗎？”
獨孤雪嬌閒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作畫，尤其是設計時新的衣服花樣。
對於寶貝女兒，更是捧在心尖上，幾乎每一套衣服都是她親手設計的圖案，然後由花顏繡坊最好的繡娘繡制完成。
外人只知道團團穿的衣服獨一無二，卻不知，其實還有一套。
獨孤雪嬌每次都讓繡娘繡制兩套完全一樣的，只不過另一套全部被鎖在箱子裏，沒人知道罷了。
團團是個早熟敏感又貼心的姑娘，她從好友的眼睛裏看到了羨慕和酸澀，沒有炫耀，只淺淺地點了下頭。
圓圓扭頭看向坐在一旁出神的獨孤雪嬌，垂着腦袋，聲音很小。
“我好羨慕你啊，我也想要個孃親，像漂亮姑姑一樣。
想讓她給我做衣服，想讓她每天給我梳頭髮，想讓她抱抱我。”
團團愛憐地摸着她的手，安慰。
“等你師父娶了師孃，就會有人像孃親一樣疼你了。”
獨孤雪嬌聽到兩個小傢伙的話，不知爲何，心裏極爲酸澀。
她愛憐地看着圓圓，突然傾身過去，把她抱進懷裏，又在她額頭輕輕親了一下。
“你是團團的好朋友，若是不嫌棄，可以經常來府上玩。
你想抱抱的時候，可以找我，以後團團有的新衣服，我也會給你準備一份，好不好？”
她的聲音是那麼溫柔，就像是一場綿綿細雨澆在身上。
圓圓瞬間像禾苗一般，大眼睛裏蘊着晶瑩的淚珠，激動地抱住她的脖子。
哭了一會兒，從她身前擡起頭，可憐巴巴地瞪着一雙紅彤彤的兔子眼，聲音極爲小心翼翼。
“那我能像團團一樣，叫你一聲孃親嗎？”
獨孤雪嬌和團團都楞了。
團團看看小姐妹通紅的眼，想到往日種種，小拳頭一攥，像是下定了決心。
“我答應過要愛護你，那我就把孃親分你一半好了。”
獨孤雪嬌怔楞過後，雙手無措地拍着圓圓的後背。
“嗯，以後沒外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孃親。”
話說出口的時候，她心裏詫異萬分，也不知自己剛剛怎麼就答應了，只有一個鬼使神差能形容她的心情。
獨孤雪嬌陪着兩個小傢伙玩了會兒，想到君輕塵一行人還在聚仙樓等着，便抱着團團離開了。
踏出屋子前，鬼使神差地又轉過頭，視線掠過門口巧笑嫣然的女娃娃，落向書畫鋪子裏面，眼底流光一閃而逝。
母女倆剛走回聚仙樓，就看到守在雅間門口來回踱步的君輕塵。
他腳步如飛，走上前，一把將娘倆抱進懷裏。
“卿卿，你們去哪兒了？”
不知爲何，獨孤雪嬌莫名有些心虛，想到那張陌生又讓人心跳急速的圓圓臉，到了喉嚨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沒去哪兒，就是團團剛剛想喫街口的糖人，我帶她過去買。”
君輕塵盯着她微紅的眼角，深深看了一眼，卻什麼都沒在問，攬住她往屋裏走。
等到幾個孩子都喫的肚子滾圓，夫妻倆才帶着他們離開。
往樓下走的時候，獨孤玉和獨孤麒突然激動地喊起來。
“是玉欒！”
“呀，玉欒，你也來用飯啊！”
獨孤麟看了江玉欒一眼，沒有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