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7章我不會讓你死的。
江胥看見自家大哥的閻王臉,嚇得肝膽俱顫,顧不上疼痛,從地上爬起來,跪着過去,抱住他的腿。
“大哥,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江南眼底閃過陰騖,雙手攥緊,若不是極力忍着,恨可能一掌打死他。
江胥腦子突然靈光了一下,擡手指了指趴在地上不說話的李夢柯。
“大、大哥,她、她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說是不舒服,我、我真沒碰她,是她自己趴下的,我、我就是喝多了,神智昏聵,砸了些花瓶。”
江南聞言,果真被轉移了話題,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在意涌上心頭,轉過頭,朝李夢柯走了過去。
江胥趕緊鬆開他的腿,趁機爬起來,往門外跑。
驚雷站在門口,眉頭狠狠一皺,想要上前攔他。
“二公子……”
不等他說完,江胥朝兩個小廝使眼色,讓兩人上前糾纏住他,自己則腳底抹油。
到底是府裏的主子,驚雷就算是掙開了,沒有江南的命令,他也不能擅自把人抓住。
此時屋裏,江南走到李夢柯身邊,低頭看她,不知爲何,下意識放柔了嗓音。
“你沒事吧?”
李夢柯擡頭,與他對視,貝齒咬着下嘴脣,隱約可見一絲血色。
她突然踉蹌着站起身,朝他搖了下頭,徑直撲到牀上,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江南臉色微僵,怔楞片刻,以爲又被江胥騙了,皺眉走了出去。
畢竟他留在屋裏不合適。
剛出了門,驚雷就跟了上來,說江胥跑了。
江南腳步一頓,眉目冷凝。
“若不是今天除夕,我定再把他的腿打斷!去把他給我找回來!綁也要綁回來!”
驚雷點頭應是,腳步飛快出了門。
江南走到院子門口,鬼使神差又轉頭看了一眼窗戶,暈黃的光,迷迭的影。
心底升起一股沒來由的黯然神傷,看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李夢柯躺在被子裏,只覺渾身發燙,腦子好像都不清楚了,神智昏聵。
被子已被踢開,可身上還是熱,喉嚨發癢,四肢百骸好像有螞蟻在咬。
最後實在受不住,她又踉蹌着爬起來,抓起桌上的茶壺,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
她坐在椅子上,垂着頭,指甲摳進掌心的肉裏,還是沒什麼用。
不知想到什麼,她突然站起身,眼睛紅彤彤的,濃長的睫毛掛着淚珠,忙不迭地走出門。
她站在門口,茫茫然不知去哪兒,雙臂抱在身前,瑟縮着,像只可憐的小獸。
李夢柯站了一會兒,眼淚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落,越哭越悲傷,越哭越絕望。
等到哭的不能自已,身體也也發煎熬,她眼底閃過一抹決絕,踉蹌着朝院子外跑。
她嫁到少卿府有一段時間了,曾經無數次路過江南的院子,也駐足過無數次,卻沒有走進去一次。
可現在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是爲了他才嫁到少卿府的,他要爲自己負責!
李夢柯腦子已經暈暈乎乎,心裏只剩這一個念頭,她要找到他,要當面質問他,爲何要拋棄自己?爲何要假裝不認識自己?
她來到門口,哆哆嗦嗦,小手想要敲門,又無力地垂下。
江南迴到院子,已經沐浴完,換了寬大的裏衣,正坐在桌前思量大理寺的事,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
他神情警惕,眼裏透出銳利的殺氣,擰着眉放下手中卷軸,隨手從抽屜裏摸出一把匕首,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
江南右手拿着匕首,左手扣在門扉上,聲音冷幽幽的。
“誰?”
過了一會兒,外面才傳來聲音,嬌嬌軟軟,奶貓發出的聲音一般。
“是、是我。”
這聲音?
江南眼底流光一閃,急速收回匕首,放到身後,依舊擰着濃眉,聲音比剛纔軟了不才軟了不少,生怕嚇到外面的人。
“有事嗎?”
李夢柯的臉又紅又燙,連脖子都漲紅了,身體軟的不像話,完全站不住,只能靠着門,支撐着不讓自己倒下。
“我、我……嗚嗚嗚……”
江南聽到女人的哭聲,一顆心好似被萬劍戳着,說不出的痛,卻又道不明緣由。
他只能打開門,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你怎麼了?”
李夢柯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自己雪白的袖口,那裏已經染了血,是她指甲摳掌心弄出來的。
她想到自己受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哭。
“我、我好難受,嗚嗚嗚……”
江南腦袋空白了一瞬,乍然想起江胥之前說的話,難道她真錯了什麼東西?
他瞳孔一縮,趕緊把人扶進屋裏,心裏還不住地自責。
剛剛在她院子裏,應該確認她沒事再回來的。
“你先坐着,我給你倒杯茶,你到底吃了什麼東西?肚子疼嗎?很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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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向來寡言少語,惜字如金,連他自己都驚詫,竟能一次說這麼多話,還是關心人的話。
他端來一杯茶,遞給她。
李夢柯沒有接,雙手撐在大腿上,頂着一張紅彤彤的臉,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喝茶沒用的,我、我剛剛試過……我好癢,渾身都癢,好像有螞蟻在咬……”
癢?
江南想到江胥的德性,心頭一緊,她該不會是吃了……
可郡主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胡亂喫那玩意兒,肯定是江胥那混蛋乾的破事!
當真是狗膽包天,連他都敢騙!
江南氣得額頭青筋直冒,可現在找江胥已經來不及了。
面對大理寺窮兇極惡的犯人,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可面對眼前這人,他卻有些手足無措。
李夢柯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突然朝他撲了過去,抱住他的腰,眼淚打溼他的袍子。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要死了?嗚嗚嗚……”
江南雙手高舉着,絲毫不敢放下來,渾身僵硬的像塊石頭。
李夢柯仰頭看他,濃長的睫毛上掛着晶瑩的淚珠,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你爲什麼假裝不認識我?爲什麼不娶我?爲什麼要把我嫁給你弟弟?
我們明明都成過親了,也洞房過,你爲什麼全都忘了?嗚嗚嗚……
我是因爲你,才嫁到少卿府的,可你卻假裝不認識我!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你怎能如此狠心……”
她把所有積攢的話都說了出來,一邊流淚,一邊控訴,委屈的不像話。
江南整個腦子都是混的,被她如此指責,只覺自己是個混賬。
“我真不……”
李夢柯纔不會聽他否認的話,此時的她早被燒糊塗了,難受的要死。
她朦朧着一雙淚眼,面皮緋紅,紅脣微張,像被丟上岸的魚,急促地呼吸着。
“你這個大騙子……”
江南只以爲她被燒壞了,在胡言亂語,極力讓自己忽略她指責的話,雙手鉗住她的肩膀。
“郡主,你清醒一點!你不會死的,你只是……只是……”
中了春藥,簡短的四個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李夢柯根本不聽他的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手開始抓撓皮膚。
“我要死了,嗚嗚嗚,我真難受,怎麼辦……”
江南感覺自己也染上了她的溫度,渾身發燙,卻還在極力維持清明。
“郡主,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完這話,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哄人,聲音竟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李夢柯聞言,眼淚越發如斷了線的珠子,趴在他身前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