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孽子!”太后氣了仰倒,“哀家這都是爲了誰,都是爲了誰?”
“太后娘娘息怒”,雁秋趕緊扶住太后。
“六王爺和皇上感情一向好,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等過兩天他一定會想通的,想通就好了”
“想通?”,太后冷哼一聲,站起身在屋子裏走了一圈,看向西北甘州的方向。
“他們父子一樣的倔強,認準的事情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以往的任何事哀家都不計較,不娶妻生子,不念書只遊學,都依着他,可是這一次!”
太后眼裏閃爍着勃勃野心和勢在必得的堅定。
“他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說完當即派人吩咐內務府。
“叫他們按照六王爺的尺寸製作龍袍,越快越好!”
“是!”
雁秋扶着太后重新坐下,親手奉了杯茶上來替太后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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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趙貞詮已經在行軍途中。
夜晚紮營時,他收到皇帝墜崖的消息,拎着密信反反覆覆確認了好幾遍,才終於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
“叫本王說什麼好,早知道皇帝這麼不中用,老子還搬來十萬大軍做什麼,真是多此一舉!”
惠王站在大帳裏遙望京城的方向,渾濁的老眸裏滿是得意。
“得!來都來了,怎麼也得讓兄弟們見見京都的繁華,吃了這麼多年風霜雨露,也該喫肉了”
“王爺!”心腹謀士突然上前。
“您勢必是要當皇帝,可太后知道麼?太后恐怕這會兒想的是自己的兒子!”
一句話,點醒了得意中的惠王,他眯眼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你說得對,當初我是以扶持她兒子的名義,才騙得她的支持,如果要是我想稱帝,她……”
太后她會同意麼?
如果自己稱帝,他們的承諾就算是廢了,太后既不可能重新給他當皇后,也不可能屈居在肖氏下面爲妃。
她只能不尷不尬繼續待在宮裏,或者……出宮,當個見不得人的外室。
以挽琴的高傲,她絕不可能同意。
惠王牢牢抓着密信,思來想去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終於惱怒將密信撕成碎片,狠狠踩在腳底。
美人和江山,他終究不能兩全,這輩子都不能!
先帝那老東西,終究還是贏了他!
……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太后將百官聚集在太和殿,悲痛宣佈。
“皇兒墜崖生還的希望渺茫,國不可一日無君,哀家宣佈立六王爺趙元澈爲新帝,重整朝綱,文武百官可有異議?”
百官當然沒有異議。
如果皇上當真遇刺,爲防止天下大亂,必須儘快立新君穩定民心。
況且,六王爺文治武功,並不比他皇兄遜色太多。
儘管代替不了皇上,可也比朝政大亂好得太多,名正言順的,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既然衆位大人都沒有異議,那……”
“我不同意!”,趙元澈大步從殿外走來,打斷太后的話,向來溫文爾雅的他難得腳步生風。
“母后,我不同意!”
趙元澈站在大殿中央,目光流轉,掃過每一位陌生或熟悉的文武百官的臉。
“皇兄他絕不會死,而本王也絕不可能坐這把椅子!”
他不明白母后爲什麼非要把他推上皇位。
以前小時候總會爲了小事大打出手,兩個男孩子常常打得鼻青臉腫一身泥土。
那個時候母后總勸要兄友弟恭。
可現在兩人真的兄友弟恭了,母后又非要把皇位從一個人身上奪下來,強行按到他身上。
多可笑是不是?
“澈兒!”
太后氣得渾身發抖,正要激動大罵時,驚覺百官還在。
她眼珠子一轉,用帕子捂着臉嗚嗚哭了起來。
“你以爲哀家捨得你皇兄麼?哀家就不心痛麼,他也是哀家的兒子,你們在母后心裏是一模一樣的!”
“是麼?”,趙元澈冷笑。
“既然一樣,那就請母后多多派人去江南支援皇兄,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替皇兄守住京城,但凡有人敢亂,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趙元澈緩緩走下臺階,犀利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讓人不絕心驚膽寒。
誰能想到,那個一身白衣不問政事,只愛琴棋書畫詩酒花的閒散王爺,竟還有這樣駭人的一面。
百官零零散散開始跪下來。
“微臣,願意聽從六王爺差遣!”
“微臣願意守住京城!”
“微臣也願意!”
看着文武百官從不甘不願,到俯首帖耳跪在地上,趙元澈滿意一笑,瀟灑離去。
只剩下太后站在龍椅前乾瞪眼。
“孽……孽……”,太后情緒幾近崩塌。
“太后娘娘!”
雁秋連忙上前扶了一把。
“您太累了,奴婢扶您回去歇着!”
太后老淚縱橫,站都站不穩,緊緊扶着雁秋的手離開。
大殿上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後知後覺,今兒個入宮這是幹嘛來了。
他們之間大多數人都是趙元汲親手提拔上來的,心裏對帝王始終有知遇感激。
另立新君是迫不得已的做法,如果皇上真的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皇上還活着,我願意爲皇上赴湯蹈火!”
“但願皇上平安歸來,咱們暫且還是聽六王爺的吧!”
文武百官很快散去。
本來即將有一場大盛典的太和殿,重新恢復沉寂。
……
江淮縣
皇上墜崖之後,趙元淳和葉淮俞父子幾乎發動了所有的力量,把那片山崖底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半點兒皇上的身影。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附近會不會有野獸?”趙元淳忍着悲痛問。
“不會,這裏離城近,附近常有獵人出沒,野獸都在深山裏不敢出來”,葉思鈞答。
他穿着靛青色細葛長袍,腳踩玄色皁靴,發冠依舊只用荊條束起,但絲毫難掩其眉宇間的英姿勃發。
葉思鈞抱臂在附近看了一圈,皺眉在腦海中設想了許多可能。
可最後都一一排除。
“只要皇上掉下來,就不可能找不到!”
“哪怕真有野獸出沒,總不會連一片衣襟都不落下,所以……”
葉思鈞皺眉再次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
“皇上有可能,根本沒有墜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