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掙扎都做不到

發佈時間: 2025-09-22 16:4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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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掙扎都做不到

唐浩傑應該站在世界的頂端,他有他的驕傲,他的事業,他的未來,那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不應該因爲她,變成一片死寂的廢墟。

所以,只能離開嗎?

拿着那筆“遣散費”,像個懦夫一樣,從他的世界裏徹底消失。

讓他某天醒來,再也找不到她,只能從別人口中,聽到一個“她走了,她不愛你了,她選了錢”的,冰冷的故事。

然後讓他恨她。

讓他以爲自己又一次被拋棄,被背叛。

一想到唐浩傑可能會露出的那種眼神,江雲熙的心,就疼得無法呼吸,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連掙扎都做不到。

她一步一步的,朝外面走。

腳步虛浮,像是踩在棉花上,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護士匆忙的腳步聲,遠處傳來的隱約哭聲,都像是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傳不到她的世界裏。

她的世界,只剩下那兩道血淋淋的選擇題。

走廊的盡頭,就是唐浩傑的病房。

她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那裏。

門沒關嚴,留着一條縫。

透過那條縫,她能看到唐母正坐在牀邊,低着頭,給唐浩傑削一個蘋果。

唐浩傑半靠在牀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好了不少,他正看着自己的母親,嘴角掛着一絲淺淺的,溫柔的笑意。

他在說什麼,她聽不見。

但她能看到,他說完話後,唐母擡起頭,眼眶是紅的,卻也笑了,嗔怪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好一幅母慈子孝的溫馨畫面。

多麼美好。

多麼……刺眼。

江雲熙就那麼站着,像一個被釘在原地的孤魂野鬼,貪婪的,又痛苦的,窺視着本該屬於她的那份溫暖。

如果。

如果沒有她,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被打破?

唐母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忽然朝着門口看過來。

四目相對。

江雲熙看到了唐母眼中的複雜,有驚訝,有躲閃,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種哀求。

無聲的哀求。

求她放過她的兒子。

江雲熙的心,被這道目光徹底擊穿。

她狼狽的轉過身,幾乎是逃跑一樣的,離開了那條走廊。

她沒有回自己的工作室。

京北這麼大,她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

她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從白天,走到黑夜。

城市的霓虹燈次第亮起,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繁華喧囂。

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是這個世界最孤獨的遊魂。

顧承硯。

這個名字毫無徵兆的,從她腦海最深處冒了出來。

她曾經也面臨過絕境。

在那段婚姻的末期,她就像是被困在深海里,無論怎麼掙扎,都看不到一絲光亮。

那個時候,她選擇了放棄。

選擇了逃離。

那麼現在呢?

還要再逃一次嗎?

不。

江雲熙停下腳步,站在天橋上,看着下方川流不息的車輛,它們像是一條條發光的河流,奔向各自的歸宿。

這一次,不一樣了。

從前,她是爲了自己而逃。

現在,她有了想要守護的人。

有了……想要爲之而戰的東西。

唐父給的選擇,是一個死局。

他用陽謀,堂堂正正的,將她逼到了懸崖邊上。

無論她怎麼選,都是輸。

輸掉愛情,或者,輸掉愛人的人生。

這不公平。

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可以隨意的,去定義別人的命運,去決定一段感情的生死?

憑什麼她江雲熙的愛,就非得是廉價的,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

或者,是罪惡的,是會毀掉別人的?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從她的胸腔裏猛的竄了上來。

那不是憤怒,也不是恨。

那是一種被壓抑到極致後,破土而出的,最原始的求生欲。

是啊。

她經歷了那麼多。

被背叛,被污衊,被傷害,甚至差一點就死在了那場襲擊裏。

她都挺過來了。

爲什麼?

因爲唐浩傑。

因爲他告訴她,她值得被愛。

因爲他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把她從地獄裏拉了回來。

他用命換來的,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她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的,把它交出去?

交到一個用錢來衡量一切的老人手裏?

江雲熙緩緩的,擡起了頭。

夜風吹亂了她的頭髮,也吹乾了她臉上的淚痕。

她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迷茫,不再是痛苦,也不再是絕望。

那是一種,死地後生般的平靜。

一種,看穿了所有虛妄之後的,決絕。

她掏出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她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她沒有打給任何人。

她只是打開了通訊錄,找到了那個她曾經以爲,永世不會再聯繫的名字。

顧承硯。

她看着那三個字,看了很久很久。

然後,她按下了撥號鍵。

是的。

唐家的勢力,她撼動不了。

唐父佈下的這個局,她以一己之力,破不開。

但如果,是另一個,能與唐家分庭抗禮,甚至,猶有過之的存在呢?

顧承硯。

這個男人,是她痛苦的根源,是她不願再碰觸的舊傷。

可他,也是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能掀翻這張棋盤的……棋子。

用一把毒藥,去解另一種毒藥。

用一個深淵,去對抗另一個深淵。

她知道,這麼做,無異於引火燒身。

她知道,一旦把顧承硯這個瘋子重新拉入局中,會發生什麼,誰也無法預料。

但是,她別無選擇。

爲了守護她和唐浩傑的未來。

這一次,她不逃了。

她要戰。

哪怕,與整個世界爲敵。

電話,通了。

“喂?”

電話那頭,傳來林浩小心翼翼的聲音。

江雲熙沒有說話,她的目光穿透了無盡的黑夜,彷彿看到了郊外那棟孤寂的舊宅裏,那個活在悔恨中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卻帶着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瘋狂的顫抖。

“我要見顧承硯!”

林浩在那頭,沉默了。

死一樣的沉默。

江雲熙能想象到他此刻的震驚,或許還有驚恐。

顧承硯這三個字,對自己是剜心刻骨的傷,對林浩,又何嘗不是一個必須小心翼翼伺候着的,隨時會爆發的魔障。

許久。

久到江雲熙以爲他會直接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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