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下意識繃緊。
白新回頭對程子玥比了個手勢，後者雖看不太明白，但一個“逃”的嘴形十分明顯。
她攥住自己的衣角，悄無聲息地往後退。
“誰？”
“是我。”外頭的人言簡意賅，“來送錢。”
精神繃到一個極致，分辨能力也會變得敏銳。
“是……林俊風。”程子玥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分辨出他的聲音。
白新倒是鬆了口氣。
林家背景雄厚，在青城牢牢佔有一席之地。
若是他願意幫忙，或許還有點機會。
程子玥打開門，男人站在外頭，穿着黑色的長風衣，手插在兜裏，看上去悠然閒適：“怎麼一臉不歡迎我的樣子？”
“怎麼會。”程子玥掀了掀脣角，試探道，“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
“比如？”
程子玥有點爲難。
她並不清楚目前的局勢，可照白新的話來說，她好像應該說服他帶她離開。
白新看了眼手機，戳她的背。
程子玥直起身來：“錢呢？”
“在這張卡里。”林俊風遞給她一張純金色的卡，眉眼溫柔，“祁總不在，交給你，應該不算違約吧。”
程子玥接過：“七七怎麼樣了？”
“你想聽哪方面呢？”
程子玥被他一問，頓住了：“傷……沒什麼事吧。”
“二度燙傷。”男人低下頭，看見女人若有所思的臉，“她的父母一口咬定，打電話的人是你，你要他們殺了她才肯罷手，他們愛女心切，不肯照你說的做，纔出此下策。”
程子玥咬着脣，正想說什麼，一只手將她拽離視線。
白新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出現在眼前：“林少東，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程子玥嗓子一緊。
好在林俊風待人溫和，並不計較她的直言：“請說。”
“我希望你能帶太太離開這裏。”
“哦？”男人看上去絲毫不意外，“理由。”
“我不會談判。”白新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我只會殺人。”
林俊風輕笑一聲：“所以，我是在威脅我嗎？”
白新思考片刻，居然點了點頭，“你可以這麼理解。”
頓了頓，又道：“但我更希望是一項交易。”
“這偌大的青城，可不止你一個白家。”林俊風擡眼，“白小姐。”
他的回答讓程子玥心裏一沉，現在她幾乎已經能肯定，林俊風是知道這件事的，不僅知道，或許還參與其中。
心頭冒出這樣的念頭，很快被壓下去。
“林家有錢有勢，我一個小小的保鏢，自然不敢與您這種大人物叫板。可畢竟是刀口舔過血的人。”白新嘴脣微抿，“祁總會支付相應的報酬。”
“祁珩真該好好管管身邊的人了。”風颳起男人微敞的衣角，“如果我是你，現在已經把刀架上了我的脖子，車早已開出兩公里之外。”
白新眉頭一跳。
“你們還有三分鐘說服我，最遲三分鐘，警方的車就會停在你們的門前，他們可不會像我這樣好說話。”林俊風一臉笑容，程子玥卻感覺到一股滿滿的威脅，不由得仔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白新驀地彎下腰，比90度更低，她的髮絲在微風拂動間輕揚，隨着她的每一個字而扭轉成不同的姿勢，“林少東，我爲我剛纔的舉動道歉。”
男人睨她，不發一言。
程子玥皺起眉頭，“白新，你在幹什麼。”
白新仍彎着腰：“請你原諒我。”
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剛剛她威脅林俊風的時候，程子玥沒什麼感覺，可看到她彎腰求人的時候，她心裏反倒覺得愧疚。
“警察來又怎麼樣，我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她拉過小志的手，男孩擡頭看她，眼神溫柔赤誠。
程子玥安慰似的給他一個眼神，心裏的想法越發清晰：“我不會走的。”
“那怎麼行！”白新一臉焦急，“程小姐，祁先生不在，你千萬不能落到老太太手裏。”
“有什麼不行的？她既然選擇走法律途徑，就是說其他方法行不通。”程子玥思路越發清晰，“祁珩很快會回來。”
“程小姐……”
程子玥忽然軟趴趴地倒在白新懷裏，後者的表情看起來很冷靜：“林少東，拜託你了。”
“你這麼確定我會幫忙？”林俊風淡淡道，“我上次救了她一次，祁珩收購了我名下三家公司，還搶了我一塊地。這仇我還記得。”
“是。我也記得沐總挪用公司錢財被拘留，判刑兩年。”白新面無表情，“接下來，他會死在牢裏，誰也救不了他。”
林俊風盯着她。
“祁總向來公私分明，市中心的那塊寫字樓就是他的謝禮。”白新將程子玥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拉着小志，往另一個門走去，“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林少覺得呢？”
“看來你只是假裝不會談判。”林俊風脣角微彎，輕笑道，“跟我來。”
他們交談的時候，Linda一直在另一個房間。由於這突然的叛變，白新並不太信任她。
此時，見門終於打開，女人驚訝地擡起頭來，正對上保鏢冷淡的眼：“走吧。”
“警察是不是來了？程子玥呢？”Linda小跑着出門，卻發現屋內已空無一人。
她環顧四周，確認了一件事，程子玥的確已經離開了。
Linda回過頭，抓住她的手，“你把她藏起來了？”
“沐小姐！”白新甩開她，表情是從未在程子玥面前出現過的淡漠，“請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做好份內的事情。”
Linda抓住她：“白新，我已經背叛祁老太了，我現在是你們的人，帶我一起走吧。”
“老太太那兒需要一個交代。”白新說完這句話以後，Linda忽然覺得渾身發軟，手臂都無法控制，開始不斷地下墜。
“白新……”
“祁總說了，有野心是好事。”白新頓了頓，“但不自量力還想興風作浪，就是你的問題了。”
林俊風的車駛離別墅區，與警車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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