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怎麼甘心
“她害你差點死了,害你的男人……躺在醫院裏!”
顧承硯的聲音,像毒蛇的信子,冰涼的滑過她的皮膚。
“這筆賬,不算清楚,我怎麼甘心!”
“我怎麼能,容忍這世上,還有人敢動你!”
江雲熙渾身發冷。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瘋了。
他真的瘋了。
他根本不是要幫她。
他是在用一種更爲極端的方式,來完成他那套扭曲的“贖罪”。
他要用夏知薇的命,來清洗她所受的“罪”。
而她江雲熙,從頭到尾,都只是他這場瘋狂獨角戲裏,一個必不可少的道具。
“這是我的事!”
江雲熙的聲音在抖。
“與你無關!”
“無關?”
顧承硯低低的笑了起來。
“雲熙,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
“從你給我打電話的那一刻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觸碰她的臉。
江雲熙猛的偏過頭避開了。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包廂裏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顧承被的眼神,暗了下去。
那裏面翻涌着的情緒,是受傷,是暴怒,是毀滅一切的y望。
但他最終,還是把手收了回去。
他重新站直了身體,恢復了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唐家的事,我會處理!”
他丟下這麼一句話。
“在我把所有垃圾都清理乾淨之前!”
“你,還有那個姓唐的,誰也別想安寧!”
說完。
他轉身就走,沒有再看她一眼。
門被打開,又被關上。
整個包廂,重新恢復了死寂。
江雲熙一個人,癱坐在沙發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她成功了。
她成功的,把顧承硯這把最鋒利的刀,借到了手。
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只覺得冷。
一種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徹骨的寒冷。
她知道。
京北的天要變了。
顧承硯走了。
他帶來的那股令人窒息的陰冷氣息,卻像是滲透進了牆壁的每一個縫隙裏,久久不散。
江雲熙坐在那裏,很久很久。
她像是一塊被抽乾了水分的海綿,動彈不得,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她贏了嗎?
不。
她輸的更徹底了。
她以爲自己是去借一把刀。
結果,卻發現自己只是把脖子,主動送到了另一把刀的刀刃上。
顧承硯根本不是棋子。
他纔是那個要攪亂整個棋局的,瘋子。
他要的,從來不是幫她破局。
他要的,是把所有他認爲的“垃圾”,連同這張棋盤一起,徹底掀翻砸碎,燒成灰燼。
而她,江雲熙,就是他發動這場瘋狂清洗的,唯一理由和藉口。
她親手,給自己也給唐浩傑,招來了一個比唐父更加恐怖,更加無法預測的……劫數。
一種巨大的無力感,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懼,將她整個人淹沒。
她逃出了唐父用權勢和金錢爲她打造的牢籠。
轉頭,就一腳踏進了顧承硯用偏執和佔有欲爲她編織的,另一個更深的深淵。
這京北的天,要變了。
這句話,不是預感。
是事實。
第二天。
江雲熙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她昨天不知道怎麼回到工作室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那麼和衣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她沒看來電顯示,麻木的劃開了接聽鍵。
“江雲熙!”
電話那頭,是唐母,李婉琴。
她的聲音,不再是昨天在醫院門口時,那種帶着哀求的複雜。
而是一種,壓抑着怒火的尖利。
“你到底做了什麼?!”
江雲熙的腦子,嗡的一聲。
“阿姨,我……”
“你別叫我阿姨!我擔不起!”
李婉琴的聲音,因爲激動而微微發抖。
“我們唐家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浩傑爲你躺在醫院裏還不夠!你還要把我們整個家都拖下水嗎?!”
“顧承硯!你去找顧承硯了是不是!”
“江雲熙,你安的什麼心!你是嫌浩傑傷的還不夠重,想讓他再死一次嗎?!”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江雲熙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
她握着電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知道,事情已經開始了。
顧承硯的動作,快得超乎了她的想象。
他根本沒有給她任何喘.息和後悔的機會。
“江小姐!”
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換了一個人。
是唐父,唐文博。
他的聲音,依舊沉穩,但那沉穩的背後,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我還是小看你了!”
“我以爲,你只是一個會給浩傑帶來麻煩的普通女孩!”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本事,能請動顧承硯那條瘋狗!”
“你以爲,你把他拉下場,就能贏?”
“我告訴你,你這是在玩火!”
“他們這種人,一旦開始爭鬥,是沒有底線的。
到時候,整個京北商界都要被攪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而你,江雲熙!”
“你就是這場災難的中心!”
“你以爲顧承硯是在幫你?他是在把你,把浩傑,把所有人都當成他復仇的祭品!”
“收手吧!”
“趁現在,一切還來得及!”
“帶着你的錢,滾出京北,滾得越遠越好。
否則,你將親眼看着,所有你在乎的人,都因爲你的愚蠢,而被碾得粉碎!”
電話,被掛斷了。
忙音,嘟嘟的響着,像是在爲她敲響喪鐘。
江雲熙無力的垂下手,手機從掌心滑落掉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把事情,搞砸了。
她把所有事情,都推向了一個最壞最無法挽回的境地。
她想保護唐浩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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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卻親手把他推到了兩大勢力交鋒的戰場中央。
成了最無辜的,那個靶子。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瘋了一樣的從沙發上跳起來,抓起外套和車鑰匙就往外衝。
她要去醫院。
她要去看唐浩傑。
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他了。
只有看到他,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着,她做的這一切纔有一絲一毫的意義。
車子在路上橫衝直撞,引來一片咒罵和喇叭聲。
江雲熙什麼都聽不見。
她的世界裏,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擂鼓般的心跳。
到了醫院。
她甚至不敢去乘電梯,而是一口氣從樓梯跑上了十幾樓。
等她氣喘吁吁的,扶着牆壁站在那間熟悉的病房門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