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禮這才來得及向公主見禮,並解釋帶表弟來見見世面,唐突了云云。
太華公主倒是一點兒不介意。
美男子呀!誰不愛看呢!
她非但不介意,還命人給齊栩加了個座兒,嘖嘖,真養眼啊!
宋明禮的運氣就是好,這麼好看的男人,怎麼沒叫她遇上呢?
人都到齊了,太華公主開門見山,說了雲中山發現金礦的事兒。
前頭挖掘提煉的金子,她都悄悄孝敬了父皇的私庫,以及給姑母送禮,這才把金礦保留下來。
接着再發掘這些,她才給宋明禮和童婉玉分紅。
太華公主得大頭兒,宋明禮得了兩成,童婉玉也有一成利。
童婉玉聽說有金礦的時候,下巴差點掉在地上,“金、金、金……金礦啊?”
看她那副呆傻的樣子,太華公主樂不可支。
“你可得好好謝謝你宋姐姐,是她夢到的,本宮才找人勘測。”
童婉玉立刻點頭如搗蒜。
“姐,你說帶我賺錢,果然沒騙我!”
“你還夢到了什麼?要不你也幫我夢夢?”
童婉玉垂涎地掃了眼旁邊的齊栩……
幫她夢夢,哪兒還能找到這樣的美男子,她也去泡一個呀!
現在金礦都有了!就差美男了!
正事兒說完。
太華公主也將分利交給宋明禮她們兩個,衆人便往園子裏去。
宋明禮偷偷看了看,嚯!第一次分利,就有兩萬兩之多!
發了發了!
果然,趕走顧青山,獨佔侯府,她和兒子的生活會越來越富足,日子越來越瀟灑呀!
宋明禮在孝期,小聚尚可,鼓樂笙歌卻不行。
太華公主照顧她,在園子裏設了冷盤和素菜,衆人以茶代酒,玩行酒令,做打油詩,倒也有幾分趣味。
原本楚宴辰不喜歡這等磨磨唧唧的玩意兒。
但今日,他似乎頗有興致,竟然還不走!
他還跟着來了園子!
太華公主偷偷瞪他,“你沒看,你不走,大家都放不開嗎?看着你就拘謹。”
“她弟弟都沒走,你趕你弟弟走幹什麼?”楚宴辰擡着下巴道,他就不走!
拘謹?拘謹好啊!
他才發現,女人們也很會玩兒!她們玩兒開了,不比男人遜色!
他得盯着點兒,別叫她們帶壞了他的寶貝徒弟!
衆人在園子裏坐定,剛開始玩兒行酒令。
遠處便有一道嚴厲的視線,掃了過來。
惠和長公主盯着園子裏的年輕人,目光落在了那明豔照人的宋明禮身上。
這蜀錦太美,陽光下,更是將它細膩柔滑的美感,彰顯的淋漓盡致。
她一舉一動,猶如有光,隨她的動作流轉。
“那女子是誰?”惠和長公主問道。
她身邊女官立即去打聽,不一會兒,回來稟報,“長寧侯府小侯爺的母親,宋氏。”
“她在孝期?”惠和長公主瞧見她身上戴了朵絹絲小白花。
“正是,老侯爺過世近兩個月了。”女官道。
“哼,長輩過世不足兩月,就來公主府參與宴飲!實在不孝!”惠和長公主冷聲道,“把她趕走,把太華給我叫過來!太不像話了!”
“是!”女官領命,正欲退走。
惠和長公主卻又改了主意,“等等,你把她叫過來,我親自問問她!”
女官來喚宋明禮。
楚宴辰回頭看去,看到惠和長公主那冷峻嚴厲的神情,他不由神情一緊,暗暗為宋明禮擔心。
“姑母怎麼也在你府上?”他問太華公主。
太華公主神情納悶,“許是剛來,我也不知……下人竟不知通傳,真是笨死了。”
楚宴辰和太華公主也連忙起身,先一步去向惠和長公主見禮。
“姑母!”
“姑母今日怎麼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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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上前行禮。
惠和長公主盯着宋明禮的一身打扮。
她月白色的衣裳,陽光下光澤熠熠,但顏色並不鮮豔,還真談不上越矩。
她通身的首飾,甚至不超過三件。
她皮膚白皙通透,甚至未施粉黛。
惠和長公主本來要從頭到腳斥責她一番……但見她打扮規規矩矩,一時竟有些語塞。
“你……你在孝期,怎麼還參與宴飲作樂?”惠和長公主語氣嚴厲。
楚宴辰見姑母向宋明禮發難。
他立刻解釋,“姑母誤會了,我們既無酒,也無樂,何來宴飲作樂?”
惠和長公主涼涼看他一眼,“你閉嘴。”
楚宴辰敬重惠和長公主,但並不怕她。
見姑母瞪他,他也不知收斂。
他繼續道,“真的!我們喝的是茶,連個樂師舞姬都沒請,不過做幾個對子,賦幾首酸詩,還是緬懷故人的詩!沒有飲酒作樂!”
惠和長公主見他提及“故人”,臉上卻絲毫沒有悲傷之色。
惠和長公主越發顯得不悅。
但這份不悅,她沒有向楚宴辰發作,卻遷怒到了宋明禮身上。
她冷眼瞪向宋明禮……卻在目光掃過宋明禮身後的少年人身上時,微微頓住了。
齊栩低着頭,似乎正神遊天外。
其他人都因為惠和長公主的發難,而略顯緊張侷促。
但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被周遭的氣氛所影響。
宋明禮蹲着身子……就挺累的。
但惠和長公主不說叫她起來,她也不能起來。
就連太華公主和靖王,替她說好話,惠和長公主似乎都並不打算放過她。
這就怪了?
前世,她在寺廟裏遇見過惠和長公主,偶然有幸,同行過幾次。
她一直覺得惠和長公主是位慈眉善目,待人親和的長輩尊者。
一點兒不因為自己是皇帝的長姐,而盛氣凌人。
怎麼這輩子,自己也沒得罪她,她偏偏要來找茬呢?
宋明禮偷偷瞟了眼惠和長公主,卻見她正盯着自己身後的齊栩……看得出了神。
宋明禮微微回眸,瞟了眼齊栩……難道是這少年太過明豔,讓已經不再年輕的惠和長公主的心態,都年輕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
宋明禮忽然想起,前世聽過關於惠和長公主的一件祕密往事。
惠和長公主的兒子沒了的時候,也就是齊栩現在這般年紀吧?
一瞬間,宋明禮彷彿想通了所有的關鍵——
為何惠和長公主對“緬懷故人”這件事,如此計較。
為何她見自己帶着白花宴飲,如此生氣。
為何她看着齊栩,不由出神。
似乎都串聯起來了。
惠和長公主怕是思念自己已故的兒子了!
“啓稟長公主,逝者已逝,逝者在天有靈,定也希望看到活着的人,能夠開心地活下去。”
“臣婦不會忘記已故之人,但會帶着對逝者的回憶,向前看,向前走。”
“臣婦不想打扮的倉促潦倒,自己狼狽,也叫看見的人,心生憐憫。”
“所以臣婦做此打扮,參與正常的生活。讓在天上的人看見安心,也叫周圍的親朋安心,不必過度可憐我。”
楚宴辰和太華公主,沒想到,她這麼敢說。
兩人暗暗吸氣,看向宋明禮。
楚宴辰還頻頻對她使眼色,叫她少說兩句。
姑母不喜歡巧言善辯之人!
惠和長公主聞言,果然將落在齊栩身上的目光,收回來,又重新落在宋明禮身上。
“呵,”她冷笑一聲,“這麼說來,你還是故意打扮成這樣,故意出現在這兒了?”
“回長公主,是的!但臣婦沒想到,會遇見長公主。”
宋明禮頷首道,“這如何不是天意呢?許是在這份天意裏,有已故之人,美好的祝願!”
惠和公主正欲責罵,但聽聞她最後一句話,猛地怔住。
已故之人……美好的祝願。
已故之人是否知道,這麼多年了,她始終走不出內心的傷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