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來到了現場。
之前來看的侍衛,並沒有挪動留下現場的東西。
劍,玉佩,衣角碎片都還在。
“大人,初步分析,是蒙面殺手將其引入林中,而且不止一人。”
“按照腳印來看,至少有四人,還有……還有女子的腳印。”
陳大人沒有言語,而是神情嚴肅的觀察四周,哪怕樹幹都沒有放過。
他撿起地上的黑色衣角,眸色微微眯起。
這衣角布料,明顯就是新料,朝上的一面十分乾淨。
哼,……這是後面放上去的。
隨後看了一眼地上被砍下的樹枝。
如果打鬥激烈,樹枝肯定會有被踩塌的痕跡,可這些樹枝沒有。
眸色微微眯起:樹枝也是事後砍下的,僞造得不夠細緻。
視線又落在腳印上。
發現有的腳印太過規矩,真正打鬥時,腳步一向會雜亂無章。
有的腳印還後重前輕,就像小孩兒偷穿了大人的鞋子。
腳印也是僞造……
伸手量了量尺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兇手就是一個女子。
花了半個時辰,將現場的大致情況摸了個清楚。
隨後吩咐官兵到懸崖下方去尋找屍體。
他則是順着女子的腳印,朝前走。
按照深淺來看,女子返回時重了不少。
突然想到了什麼,頓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長長的人形淺坑。
若是晴天,證據還沒那麼好尋。
只是,到達石路時,腳印沒了,這北院住的人不少,會是誰呢?
陳大人返回佛堂,師爺迎了上去。
“回大人,這些香客住的地方離南北院較遠,對於昨夜的事一概不知。”
陳大人聞言,點了點頭。
神情嚴肅冷然,“他們可以離開了,就丞相夫人與太妃等人留下即可。”
其他香客聽說能離開,個個開心得不行。
在這裏想坐的地方都沒有,又冷又餓的。
賢太妃卻有些不高興了,眉頭皺了皺,
“陳大人這是何意?難不成說我這老婆子是兇手?!”
其他香客陸陸續續的離開。
害怕多停留一刻就會被留下來。
很快佛堂內,就剩下兩家人,還有僧侶。
![]() |
![]() |
陳大人十分恭敬的躬身說道:“太妃息怒,下官並沒有這意思。”
“只是李大少爺出事地點離北院較近些,便想多瞭解一些情況。”
話音剛落,劉氏又衝了出來。
帶着鼻音哭泣尋問,“大人,尋到我夫君沒有?他在哪兒?”
陳大人聞言,神情凝重的嘆息一聲。
“已經讓人下山到懸崖下方尋找,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懸崖下方!
劉氏整個人都傻了。
“下官想單獨跟你聊聊,這邊請。”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後堂,這裏比較安靜。
陳大人擡手,“坐下說吧。”
“敢問夫人可知李大少爺可得罪過什麼人?”
說到這個,她能想到的人就是穆芸晚。
於是就將昨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陳大人也知道狩獵場一事,也知道恩怨便是那時候結下的。
“那昨夜他爲何要去北院?”
這一次劉氏就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他是去做算計人的事,怎麼可能說出來?
支支吾吾的半晌,才敷衍道:“他……他是去散步,可能是不熟悉路走錯了。”
陳大人聞言,只是淺笑了一下。
從她閃躲的眼神就能看出,說的是假話。
下雨天,誰喫飽了回去散步?
劉氏不等他開口,又繼續道:“大人,定是穆芸晚做的。”
“你也知道她性子多惡劣,定是她爲了報復才這麼做的,嗚嗚……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啊。”
說着跪在了他身前,伸手去拉他的手臂。
手還沒有碰到,就被巧妙的躲過。
他已經三十歲,但一身儒雅正氣,別有一番魅力,還是很受女子青睞。
起身虛扶了一把,“夫人不必如此,您要是不說實話,我也無法幫您。”
劉氏:“……”沉默了。
能說嗎?
絕對不能說。
於是敷衍道:“具體是去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他也未告知與我。”
“說他去散步,也只是猜測。”
見她不願多說,陳大人也沒有再問下去。
讓人將她送出去,同時再請穆芸晚進屋。
劉氏出去後,眸色猩紅的掃了穆芸晚一眼。
咬牙道:“等着吧,陳大人查案不會有漏網之魚。”
她一輕笑了一下,並未迴應。
身後的師爺開口道:“王妃娘娘,陳大人有請。”
穆芸晚聞言,十分淡然的點了點頭。
背脊筆直的往後堂去,剛擡腳走了兩步,袖子就被人拉住。
回頭一看,是陌連珏。
“王嫂,我……我陪你去。”
他心裏也知道陳大人的厲害,因此一直擔憂。
賢太妃看見拉住的袖子,眉頭皺了皺。
嫂嫂和小叔之間,這樣拉拉扯扯像什麼話?
穆芸晚也知道這樣不好,於是急忙抽出袖子。
“你身體不適,陪着母妃就好,陳大人不過是問話而已,又不會吃了我。”
說完便大步走開。
跟着師爺來到了後堂。
推開房門時,陳大人正好在喝茶水。
見她進來時,立刻起身行禮。
“王妃娘娘……”
“還是別做那些虛禮了,正事要緊。”
陳大人聞言,嘴角露出淺笑,“是。”
兩人相繼坐下,師爺立馬爲她倒上茶水。
“是劉氏說兇手是我嗎?”
陳大人沒想到她會直接了當的說出來。
放下茶杯,點了點頭,“對,她是這麼認爲的。”
說話間,視線看了一眼她的腳。
鞋子的長短與林子裏面十分吻合。
這麼幹淨的鞋子,說明昨夜換過。
“王妃雨天也能保持這麼幹淨,實屬難得。”
穆芸晚看了一眼自己的一身上下,淡然一笑,“昨晚換過。”
“九爺寒毒發作暈倒在雨中,我救他時也淋了雨水,不得不換。”
竟然問起衣裳,他定是看出什麼端疑了。
這個陳大人,的確不好對付。
陳大人沉默了幾息,慢條斯理的開口:
“在珏王寒毒發作前,你們去過什麼地方?”
林中人影坑的長度與珏王十分吻合。
他自己有九分確定,兇手就是穆芸晚與陌連珏兩人。
穆芸晚聽到這個問題,拿着茶杯的手一頓。
很快恢復鎮定,淡笑道:“自然是在自己房裏,大雨天的還能去哪兒?”
陳大人嘴角微勾,“珏王又爲何在雨中寒毒發作?大雨天的,他在雨中做甚?”
微微擡起溫和的眸子,看似溫和,卻充滿威懾力。
如同一匹狼,鎖定了獵物,隨時找機會出擊。
穆芸晚手指緊了緊,感覺比在皇帝面前都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