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高惠離開，放學的學生一窩蜂的涌了出來，紛紛衝着小賣部來。
一直忙到十二點半之後，店裏才清靜了下來。
賀巧雲跟着店員整理完貨架和店裏的衛生，便打算到附近吃個午餐。
即便已經九月下旬，氣溫還在不斷攀升，惹得人沒有食欲，她進了一家賣涼皮的小館，點了一份涼皮，和一瓶豆奶。
等餐的時間，她打開手機，收到了女兒的回覆。
許和美：【奶奶也去找你了？】
賀巧雲：【嗯，一個小時前來的，來我面前把你罵了一通，煩得我給趕走了，她去找你幹什麼了？】
許和美盯着她的信息猶豫了好一陣，回了一句：【她閒着沒事來找我麻煩唄。】
賀巧雲捧着手機，手指輕敲着屏幕邊沿，好半晌，她問：【她是不是找你要錢去了？】
但凡有點腦子，都不難看出，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
高惠一個八旬老太太，拄着柺杖哪都走不遠，卻能繞那麼大老遠，跑到醫院去找許和美，肯定是聽到了她一場直播賺了兩百多萬的消息。
而恰好，許輝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為了她的寶貝兒子，別說拄着柺杖了，就算坐着輪椅，也能滾着輪子到醫院。
許和美愣了一下，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親媽，她也不再狡辯：【嗯，她是來要錢的的，我沒給。】
賀巧雲：【嗯，不給就對了，你能給一次，將來就有無數次，並且他們不會覺得你好，只會覺得這是你應該的，並且還會覺得你給得不夠多。】
許和美：【嗯，媽我知道。】
嘴上是這麼答應，但是心裏卻煩得不行，因為她答應過許輝，會幫他填窟窿。
賀巧雲：【行，你腦袋清醒就行，我剛才一直忙，沒吃東西呢，先吃午餐了，晚點聊。】
許和美：【好。】
聊天結束，她沉沉的嘆了一聲氣，放下手機，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她真痛恨當初同情許輝的自己，這代價太大了，她粗略的算過，如果許輝真有三百萬的窟窿要填，那麼兩個廠子賣掉，自己也還得給他補一半的錢，甚至還要更多。
“每天都是要命的事…..”她拿着杯子喃喃起身出了辦公室。
*
賀巧雲本想着吃個午飯就開車回村裏忙果園的事，卻女兒這事給被絆住了。
許輝興許還有點良心，不會去醫院鬧，但是高惠卻足夠不要臉，要是鬧出什麼意外來，影響可就不小，害得女兒丟了工作，那就是不好了。
況且，女兒年輕耳根子軟，要是受不住答應了，真把那麼多錢給許輝拿去揮霍，那才是追悔莫及。
她必須得干預。
也是時候，跟許輝談談轉讓廠子的事了。
她走出餐館，破天荒的給許輝打了個電話。
電話被接起，許輝的語氣透着那麼幾分的柔情似水，笑眯眯的說：“巧雲吶，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
賀巧雲卻維持着一貫的冷漠，“許輝，有時間嗎？我們見個面吧。”
許輝連連答應，“有有有，你想吃什麼？清淡點的還是火鍋，或者是西餐牛排？”
賀巧雲看了一眼時間，說，“你現在在哪呢？”
許輝笑呵呵的，“巧雲，你是在關心我嗎？”
賀巧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冷冷道：“許輝，你少給我裝，好好說話，你現在是不是在廠子那邊？”
許輝：“對，我在辦公室，你要過來嗎？”
賀巧雲淡淡應了一聲“嗯”，隨後快步回小超市取車，“我過去找你一趟，咱們聊聊。”
許輝高興壞了，“行，你什麼時間到，吃過午飯了嗎？我沏壺茶…..”
賀巧雲打斷，“四十分鐘後，掛了。”
說完，她不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利索的掛斷電話。
走進小超市，到櫃檯拿起車鑰匙，對兩個店員說，“我出去一趟，有事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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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她拎着鑰匙到後院取車，直奔着工業園區去。
廠子建在一片工業園區裏，裏面分佈着各式各樣的廠子，車子彎彎繞繞，最後停在一處鐵皮大門前。
看來許輝這段時間的經濟效益確實不行，連開門的門衛都沒了，她摁了兩個喇叭，隨後給許輝發了個信息：【開門。】
不多會兒，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打開了大門，笑盈盈的朝她招手。
賀巧雲把車開了進去，下車。
小姑娘走上來，說，“老闆娘，許總在裏面等您呢。”
賀巧雲糾正着，“我不是老闆娘，我叫賀巧雲。”
甚至，很快她就要變成這的老闆了。
小姑娘依舊笑盈盈的，“好，巧雲姐，您這邊請。”
賀巧雲跟着她進去，一邊走着一邊問：“對了，你怎麼稱呼？”
小姑娘：“您叫我小春就行。”
賀巧雲點點頭，問：“小春，這廠裏，還有多少員工？”
小春如實回答：“加上我，一共是三個，我是新來的會計，恆哥是負責網店運營發貨的，博叔是管理倉庫的。”
賀巧雲高高的揚起眉梢，她記得當初廠裏生意很好的時候，還分了幾個部門，現在就只剩下三個人了，一個人能頂一個部門。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但是這個情況，對自己來說，是好的，他越是難做，她越是好回收。
小春拉開玻璃門，“巧雲姐，請。”
賀巧雲淡笑，“謝謝，”又問：“小春，咱們這廠子裏，最近生意怎麼樣？”
小春扯了個尷尬的笑，“最近兩個月…..都沒有什麼生意，只有網店賣了幾單。”
賀巧雲眉梢再度揚起，表情卻透着幾分遺憾，“這樣啊…..”
小春嘆氣，“現在經濟形勢不行，生意難做，也是沒有辦法。”
賀巧雲不經意間說：“沒有生意，虧損得多嗎？”
小春眼神躲閃了一下，很明顯的不太願意透露，隨後扯了一個笑，“還好。”
賀巧雲看得出來她撒謊，倒沒有再逼問，而是換了個話題，“你是剛大學畢業不久吧。”
小春驀然擡頭匆匆瞥了她一眼，隨後低下頭，說，“對，不過我什麼都會的，不是來混日子的。”
賀巧雲笑，“別緊張，我就是隨口問問，許總給你開多少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