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用過早膳,顧非晚領着安然給盛秉文請過安後,坐上門口套好的馬車進城了。
“母親,這蕪州城裏可熱鬧了,我昨日與父親來過,知道哪裏有好喫的,等會我給你買好不好?”安然半掀着窗簾,不停指給顧非晚看,
顧非晚興致勃勃的樣子,接着話茬不時問上兩句。
馬車穿過大半個蕪州城,停在一處宅院門口。
青霜跳下馬車,叩響了大門處的銅環,
不多時,裏面傳來腳步聲,大門吱嘎一聲打開,
“東家來了!”開門的小廝很是精神,見人就笑:
“黃掌櫃已經在裏面等着了!”
青霜和青霖小心扶着顧非晚下了馬車,顧非晚回身牽了安然,一行人進了宅子。
黑重的大門重新被關上,隔絕了一切好奇的目光。
“姑娘快上座!”黃掌櫃虛扶着,
顧非晚點點頭,在上首坐了:“昨日和你說的事,有眉目了?”
“姑娘吩咐的事,我自然上十二萬分的心!”黃掌櫃指了指周圍:“姑娘看這套宅院可還滿意?”
剛進門的時候,顧非晚就注意到這座宅院很是鮮活,
門口的影壁上,雕的是石榴,繞過影壁,一條鵝軟石路通向前廳,路兩旁各有一個小池塘,裏面的荷花稀疏有致,看起來是專門請人打理的,
小池塘半圈圍着小巧精緻的太湖石,靠近牆根的地方,種了一叢翠竹,倒不是茂密的那種,一棵棵竹子錯落有間,正好將春光切割成細碎的光斑,溫柔的投在荷葉上。
到了前廳,顧非晚雖然沒進去,但繞着遊廊看了大半,前廳門口寬敞整潔,雕花的窗戶敞開着,隱隱露出裏面考究的傢俱。
轉了兩個彎,纔到了現在的書房,
書房雖然不大,但滿室散發着幽幽木香,混着墨水的味道,讓人一坐下,心就靜了下來!
“這是前年置下的宅子,老爺子說怕家裏人來蕪州小住,總不能去住客棧!”黃掌櫃介紹:
“本來這次姑娘來蕪州,我就想着這宅院極好,臨着鬧市,卻又極爲安靜,姑娘平時想上街看看,出了後門,過一個街口就是,就是召喚各個鋪子的掌櫃,也更便捷些。”
顧非晚點頭:“黃掌櫃考慮的周到,我也是這麼想的,再過三四個月,孩子就要出生,宋大夫也需要幫手,城裏總是更方便。”
“姑娘想得一點不錯,盛家那宅子雖然極好,但總是遠了些,要是晚上急要什麼,總是耽誤時間的!”黃掌櫃頓了一下,又說道:
“這裏總是姑娘自己的宅子,想怎麼着都行!下人都是現成了,自從買下這宅子後,這裏的人就一直養到現在,正是用到他們的時候了!”
安然聽到這裏,擡起頭問道:“母親,您是要搬來這裏住嗎?”
顧非晚輕輕撫過她的頭頂:“是,母親快生孩子了,城裏有好大夫能幫到你宋姨,所以要搬到這裏住。”
“那父親呢?還有曾外祖呢?”
“曾外祖身體不好,湖邊的宅子空氣好,更適合他休養,你父親……他要兩頭跑了吧。”
安然還想開口問,但一雙大眼睛繞了一圈,閉上了嘴,只輕輕點了點頭。
“這裏都是現成的,我今日就不走了,青霖,你帶人回去收拾下,記得別鬧出大動靜。”
青霖應聲,領了兩個小丫頭朝外走去。
黃掌櫃又領着顧非晚逛了下內宅,從外面看不出來,這宅院其實很大,
內宅有三個院落,全都沿着一個大池塘而建,
“再過一個月,這池塘裏的荷花就能全開了,那邊放了小船,到時候姑娘就坐在岸邊那棵石榴樹下,讓小丫頭們坐着小船,給姑娘摘新鮮的荷花玩。”
“這池塘通着外面的大湖,水質清澈,所以底下的蓮藕也是極鮮甜爽脆的,等入了秋,我從莊子上撥兩個人過來,給姑娘挖些蓮藕嚐鮮。”
一路慢慢走着,湖邊楊柳茂密,擋住了大部分的日頭,湖面波光漣漪,顧非晚不覺得累,心情倒是開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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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走下來,顧非晚挑了個院子裏有棵柿子樹的院落,
院落門頭的牌匾上,寫着兩個大字“如意”!
事事如意,這是一個很好的寓意。
日頭西斜的時候,寧維舟找了過來。
顧非晚見了人,像沒事人一樣,躺在院子的躺椅上,也沒起身,只指着那棵柿子樹說道:
“這樹據說有些年頭了,黃掌櫃說,到了秋天,能結好多柿子,又大又甜,軟乎乎的,就是我剛生完孩子,都能喫!”
宋大夫說過,剛生完孩子的產婦,不能喫硬的東西,要不然咬壞了牙,以後可遭罪了!
“娘子喜歡,我再從別處尋幾棵來,把院子裏種滿!”寧維舟上前,蹲在躺椅邊上,握住顧非晚的手。
顧非晚“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就是沒晴趣,這好東西呀,是不能太多的,多了就不稀罕了!再說,院子裏種滿了,你讓我躺哪裏去?難道在樹杈上安個躺椅?”
“娘子說的是,好東西只要一個就行!”寧維舟拉着顧非晚的手:“我只要娘子一個就夠了!”
顧非晚很想笑着再說些別的,可不知爲什麼,聽了這話,鼻頭一酸,忍不住掉下淚來!
寧維舟有些慌神:“娘子,你別哭呀!”
顧非晚急匆匆擦了淚,故作無事的樣子:“這不知怎麼的,風吹進眼裏,眼淚就往下掉,我沒事的!”
“娘子,劉碧顏還得留些日子,陳家既然把她送來了,正好我能用上這個人!”寧維舟沒有瞞着,揮手讓下人散個乾淨,才湊在顧非晚耳邊說了起來。
顧非晚越聽越心驚,縱使她現在是被顧家當繼承人培養的,但朝廷上的那些風雲詭譎,還是從未遇過。
“是我小心眼了,我該更信你纔是!”顧非晚聽完,有些羞愧的說道。
寧維舟握緊她的手:“是我不夠好,沒能帶你躲開這麼風波,但此事不但事關朝廷社稷,還關係着二哥的前程性命,所以皇帝有此決斷,我自然要請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