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駙馬,快救小公子!”
嬤嬤大聲呼喊,獻帝面色也徹底陰沉。
“還不快將這混賬拿下!”
邵寧昭對這一切置若罔聞,雙手環過謝念安胸腔以下的位置,一下下往上使勁。
只要謝念安無事,這些人自然知道她是博眼球還是救人。
七八個太監圍過來,要動手又擔心誤傷了謝念安,不免束手束腳。
“姐姐,您放開念兒,你若是對我有怨,只管來打我罵我,念兒還小,現在又身子不適,要是他真出了事,讓我可怎麼活啊!”
邵安柔說着就作勢要跪下給邵寧昭磕頭,“只要姐姐能對我消氣,我給姐姐磕頭認錯,是我不該回來,不該跟姐姐爭奪父皇母后的寵愛。”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這就求父皇廢了我的封號,我帶着念兒離開,求你……”
“安柔!”
四皇子一把扶住邵安柔,“你還沒看明白嗎,她已經瘋了,你求他幹什麼,你們還不動手?!”
後一句是說給那些太監。
見主子真動了怒,他們也顧不得其他,朝着邵寧昭一擁而上。
“咳、咳咳咳!”
謝念安忽然咳了一陣,一塊拇指大小的點心被吐了出來。
下一刻,他“哇”地哭了起來。
邵寧昭力道一鬆,謝念安就被衝過來的謝慕搶走,她也被太監們控制住。
皇后臉色鐵青,三兩步走到邵寧昭面前。
“你回宮至今,我們可曾虧待你半分?”
邵寧昭搖了搖頭,想讓她先看看謝念安的情況再說話,卻因為剛才耗費太多心力,一時發不出聲音。
“那你——”
“沒事了!”
謝慕一接過自己兒子就細細檢查起來,直到聽見他叫了句“爹”,懸着的心才落下。
沒事了?
衆人都視線都隨之落在謝念安身上。
只短短几息,他發青的臉色就緩和不少,脣上的青紫也淡了。
邵寧昭還真有兩下子?
不少人心中存疑,卻礙於事實就在眼前,說不出反駁的話。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今日也就是沒出事,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娘和你爹怎麼辦?”
邵安柔在謝念安額頭戳了一下,自己眼淚先流了下來。
一羣人圍着孩子打轉,押着邵寧昭的太監也悄悄鬆了手。
如今邵寧昭可是有功之臣,萬一獻帝回過頭治罪他們……
幾個動手的太監身子發顫,哆哆嗦嗦站在原地。
邵寧昭渾身無力,哪料到他們會忽然鬆手,整個人朝着身後的火爐倒去。
“小心。”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邵寧昭腰間一緊,被人扶住。
她擡頭,正對上祁君茂深邃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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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兩人同時轉移視線。
“多謝王爺。”
“公主客氣了。”
祁君茂回了一句,鬆開手,等邵寧昭扶着柱子站穩才推開。
這邊的動作隱祕,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謝念安身上,也沒看見。
唯獨邵安柔面朝這個方向,擡眼正看見祁君茂攬着邵寧昭的畫面。
儘管兩人很快就分開,邵安柔還是神情微變。
出了這樣的插曲,接風宴自然繼續不下去,衆人草草散去。
邵寧昭從殿內出來,寶翠跟許嬤嬤都在外面候着。
寶翠手上燙傷未愈,將袖子扯下來才能勉強遮住,一見邵寧昭就迎了上來。
“公主,奴婢剛才聽說裏面出亂子了,您沒事吧?”
“沒事。”
邵寧昭三兩句把裏面的事帶了過去,以免寶翠她們從旁人口中聽到添油加醋的說法。
“您怎麼還救謝小公子啊。”
寶翠嘴一撇,滿是不贊同,“他們都請太醫了,您還沾這事做什麼,要是再被纏上,又得一陣子煩心。”
至今她們還在受人非議,寶翠進出都能聽見有人議論邵寧昭毒害謝念安,要是再添一項,她想想就覺得頭疼。
邵寧昭知道她的好意,沉默了一會,道:“跟他是什麼身份無關,我真是不想再看到有孩子死在我面前。”
“今日也確實是情況危機,謝念安若是能堅持到太醫來,我是不會插手的。”
寶翠知道邵寧昭的為人,有些話說了也不起作用,她乾脆也就沒再說。
許是因為今日邵寧昭在獻帝跟皇后面前露了面,住處罕見有了炭火。
回去時,綠珠已經燃起炭盆子,屋內不說溫暖如春,卻沒了徹骨的寒意。
邵寧昭如今身子不好,白天那一折騰,回來不多久就睡下了。
夜半,寶翠在牀邊守夜,見邵寧昭睡得安穩,正要起來喝口水,邵寧昭卻忽然蜷縮起來。
“唔……”
低低的痛呼從邵寧昭脣齒間傳出,顯然已是壓抑到極致。
“公主!”
寶翠已經,意識到什麼,慌忙起身從匣子裏取出邵寧昭的藥。
邵寧昭並不清醒,牙關緊咬着,寶翠餵了幾次藥都喂不進去,急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綠珠,許嬤嬤,你們快進來幫忙啊!”
實在沒法子,寶翠又不敢留下邵寧昭一人在屋內,扯着嗓子叫起來。
幸而兩人都睡得輕,聽見聲音衣裳也來不及穿齊整,胡亂一裹就來了。
“哎呦,公主怎麼……”
許嬤嬤一看着景象,眼睛霎時就紅了。
她知道邵寧昭在北疆過得並不好,也見了她身上的疤,此刻看着邵寧昭痛到意識模糊的樣子,心中一陣絞痛。
“嬤嬤先扶着公主,我來喂藥。”
說是藥,也只能稍稍緩解邵寧昭的疼痛,旁的作用一點都沒有。
在北疆,她起先用不起好藥材,後來無藥可醫,就更不用說了。
費了半天的勁,那一顆小藥丸才喂進邵寧昭嘴裏。
許嬤嬤將邵寧昭上半身抱在懷裏,忍着心痛一下下輕撫着她的後背。
“許嬤嬤。”
邵寧昭慢慢緩過勁來,察覺到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下意識將環着她的人抱緊了些。
“誒。”
許嬤嬤應聲,像小時候哄邵寧昭入睡那樣,輕輕扶着她的髮絲,“睡吧,公主,睡醒一切都好了。”
“真的嗎?”
邵寧昭其實還很痛,只是咬着牙不想讓許嬤嬤她們看出來,以免她們跟着擔心。
“真的,會好的。”
許嬤嬤感受着邵寧昭的顫抖,好像什麼也沒發現,將被子裹得更緊。
在許嬤嬤的一聲聲低哄中,邵寧昭一點點失去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