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迎娶駙馬後便出宮別住。
泰豐帝除了賞賜一座公主府外,另撥了侍衛日夜守衛。
今日侍衛照常接班巡邏時,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公主府外。
侍衛面不改色上前,問趕車的馬伕:“你家主子,可呈了拜帖,定下何日拜會?”
馬伕憨憨搖頭:“並未。”
侍衛眉頭一皺,想起公主府管家曾道這幾日不見外客,冷着臉喝道:
“你是誰家的下人?連拜帖都不知……”
“哦?”馬車徐徐掀開簾子,露出半張似笑非笑的臉,“四公主府上侍衛好大的氣勢,孤見四公主,也得呈上拜帖?”
侍衛瞳孔一震,趕緊跪下相迎:“屬下……屬下不知是太子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你家主子呢?孤要見她。”
太子懶得多說廢話,若非太子妃要見裴織錦,他纔不願搭理沈明昭。
“公主她……正在府上,殿下可否稍等片刻,屬下這就派人回稟……”
話一出口,侍衛就知道不妙。
讓太子等在門外,這不是小命都不想要了?
趕在太子開口前,他抓緊時間找補:“屬下的意思是,請殿下入府,屬下這就派人,請公主出院子相見。”
“孤聽聞沈明昭與裴織錦頗爲投契,讓她一道來見孤,與太子妃。”
太子下了命令,不等侍衛迴應,直接讓趕車的小令子進府。
侍衛頭皮一麻,立刻招呼心腹去找四公主。
他可是知道某些祕聞,也清楚太子與四公主關係不怎麼樣。
今日親自過府,只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馬車進了後院,林淨月好奇打量着公主府,只見亭臺樓閣、檐廊畫橋,半點不比東宮差。
甚至因着公主府位於宮外,佔地面積更大,一個後花園,就有別家兩個宅院大。
太子喝退小令子,喊汀南推着他,和林淨月漫步在花園裏。
“這處公主府,曾是前朝攝政王的王府,規格遠超其他公主府。
不過父皇對沈明昭有那麼一丁點愧疚,便讓人封了逾矩的地方,賞給她做公主府。
這處花園,連接公主府與彭府,也就是駙馬府上,兩邊互通,偶爾往來。”
林淨月稍稍回憶了下吳庸呈上的書,四駙馬彭玉乃是上一次科舉的探花,被欽點爲駙馬。
但仍在朝中當官,不似其他駙馬,半點都不得沾染朝廷要事。
如此看來,太子所說泰豐帝對四公主有所虧欠,許是真的。
她有些好奇,太子卻沒繼續往下說了。
他眼尾微微勾起,似是篤定太子妃會追問到底。
林淨月只當沒看到,探頭欣賞遊廊邊湖裏的錦鯉。
太子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汀南順勢放慢了速度,叫兩位貴人慢慢欣賞公主府尤其精緻的花園。
四公主得了消息後,立馬遣人喊來暫住在偏院的裴織錦。
兩人匆匆趕到正廳候着,都有些火燒眉毛般坐立不安。
四公主喝了口茶壓下心底的不滿:“也不知太子今日攜太子妃前來,究竟是爲你的事,還是爲……”
若爲舊事,她得提前找個人往宮裏傳傳消息,否則……可就大事不妙了。
裴織錦面上非常淡定,笑着安撫四公主:“許是我與鄭津不日就將成親,太子妃不放心,特地來敲打敲打。”
聞言,四公主並未反駁。
甚至在心底隱隱懊惱,不該爲了幾個身段風流的面首,就迎裴織錦入府暫住。
這下好了,平白惹來大麻煩。
裴織錦看出四公主的心思,溫聲勸道:
“公主殿下且安心,織錦此行入京,雖然沒得幾位皇子的青眼,但也算尋到了如意郎君,自當安分嫁人。
只是……太子妃往日對我許是有些誤會,還因我被林家哄騙一事,記恨我呢,不知公主可否替我出言勸上一句?
若能解除我與太子妃之間的誤會,裴家,可再奉上五位才子,保準讓公主滿意。”
四公主不動聲色喝了口茶,斂下的眸子裏,卻滿是疑慮與探究。
誤會?哄騙?
拿她當三歲小孩哄呢?
其他也就罷了,但跟太子對上……她可不想找死。
兩人心思各異,只覺得等待的時間無比漫長。
等到公主府管家大喊一聲‘太子到,太子妃到’,四公主強壓下心底的不滿,盈盈笑着上前:
“大哥,大嫂,你們來也不提前說上一聲,府上都被備上什麼好東西,不如我送大嫂幾個……”
還沒出口的話,被太子銳利的視線強行堵了回去。
她乾笑了一聲,恭敬行了禮:“昨日太子妃及笄,小妹送上的賀禮,不知太子妃可還滿意?”
林淨月回想起那一箱子祕戲圖,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呵呵,四殿下送的賀禮,是挺,別緻。”
下次別送了。
單憑一個稱呼,四公主就知這位太子妃待她不怎麼親近。
她眼珠子一轉,招呼兩人到上首落了座。
下人端茶倒水時,四公主主動給他們介紹:“這位便是裴家姑娘裴織錦,她入京後送了重禮入公主府,盛情難卻,小妹便留她暫住。”
短短一句話,果斷與裴織錦劃清了界限。
太子面容平靜,看不出情緒;太子妃笑容依舊隨和,不知對她的話是否滿意。
反正裴織錦是不怎麼滿意的,臉都僵了一瞬,纔回過神。
她面上浮出一抹愧疚,踱步行到太子妃面前,行了叩拜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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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一事過後,民女心中一直深懷愧疚與不安。
民女入京時間短,竟一時糊塗,誤信了林家人的話,險些害太子妃名聲掃地。
此事,是民女輕信他人的錯,但請太子妃懲處,民女甘願承受。”
林淨月笑容擴大了些。
裴織錦主動認錯,不過是覺得與她的大哥鄭津婚期在即。
便是看在鄭津的面子上,也不會從重處罰,否則傷的是鄭津,以及成遠侯府的面子。
回頭成了親,還能在鄭津耳旁吹吹枕頭風,叫鄭津心生不滿。
林淨月擡擡手,泊春和滿枝上前,分別從兩側扶起裴織錦:
“裴小姐說笑了,再過幾日,我還得喚你一聲大嫂,哪有什麼懲處不懲處的。”
裴織錦低頭,話還沒出口,又聽太子妃說道:
“只是裴家與成遠侯府早有舊怨,我亦擔心裴小姐再度犯了糊塗,鬧出什麼不該做的糊塗事。
裴小姐,你說呢?”